终于有一天,青衣小童重新开始走路带风,大摇大摆。
粉裙女童怕他又嫌弃自己烦人,忍着不问,青衣小童这次心情大好,主动搬了两条竹椅在屋檐下,跷二郎腿嗑瓜子,粉裙女童心想,怕不是傻了吧?
青衣小童意气风发,笑道:“水神兄弟托付我的事情,办成了!我已经往黄庭国御江水神庙,寄了信过去!”
粉裙女童愕然道:“那御江水神要你办什么事情?”
青衣小童咧嘴笑道:“这不是黄庭国变成了大骊的藩属国嘛,水神兄弟听说我在大骊混得风生水起,就想让我帮他牵线搭桥,除了保证水神庙不被拆掉之外,最好能够给他跟大骊要一块太平无事牌,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算什么,这不就成了?!”
原来是御江水神从黄庭国寄信过来,请他办事,青衣小童当初便拍胸脯保证,在信上言之凿凿,说了好些大话,只管水神兄弟放心,些许小事,不值一提,等他的好消息便是。
粉裙女童心中腹诽,小事?之前你一天到晚抓耳挠腮、生无可恋的模样,算什么?
再说了,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在龙泉这边混得风生水起,就连勤勉修行,都只是为了被人两拳打死。
估计每次壮着胆子下山,都是战战兢兢的吧。
粉裙女童轻声问道:“是魏山神帮你解决的?”
青衣小童脸色微变,笑容有些牵强,故作豪迈道:“那当然,我跟魏檗啥关系,都这么熟了,每天称兄道弟的,这点小忙而已,魏檗哪里敢说个不字,第一次登上披云山拜访北岳殿,只是老魏有事外出,你是不知道,山岳殿的辅官神灵对我那个客气,摆了一大桌的宴席款待我,我说不用,他们硬是拖着我不让下山,唉,愁死个人……”
粉裙女童没有说什么。
她是不愿意揭穿牛皮而已,毕竟他那么死要面子。
青衣小童说得唾沫四溅,眉飞色舞,只是说到最后,便没了精神气,干脆不再说话,默默嗑着瓜子。
第二次见面,魏檗确实点头答应了,以北岳正神的身份,跟大骊朝廷开口,帮他那个御江的水神兄弟,索要两张护身符。
但是他付出了一点代价,作为交换。
陈平安送给他的一颗上等蛇胆石。
青衣小童很肉疼,但是不后悔。
他突然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向南方,“笨妞儿,以后到了御江,我带你去我那水神兄弟的府邸,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教你晓得我在那边的人缘,到底有多好!只因为是我带你去的,人人都会敬你!”
粉裙女童无言以对。
但是她无意间瞥见他的脸色,神采飞扬,便有些于心不忍,轻声道:“好的,记得不要大鱼大肉啊,我吃些时令山珍就行了。”
青衣小童哈哈大笑,“这有何难,我一句话的事情!”
两人开始沉默。
他突然说道:“如果老爷在山上,我应该可以少跑几趟,对吧?”
粉裙女童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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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那座大山,董水井的馄饨摊子,生意越来越好,来山神庙烧香的善男信女,都爱来这边吃一碗,解乏饱肚,一举两得,生意做大了,摊子就太小,于是董水井干脆搭建了一座铺子,如此一来,恶劣的风雨天气,也能让客人进门一边进餐,一边等雨停,而且这个少年好说话,哪怕不掏钱馄饨,只是拿店铺当落脚歇息的行亭,不但不赶人,还会让新雇佣的两名店伙计,送上热腾腾的一碗茶水。
铺子开销大了,可是每一碗的馄饨,始终价格不涨,味道不变。
以至于龙泉郡的几位官老爷,都闻讯赶来,例如官帽子最大的太守吴鸢,都在铺子吃了碗香气扑鼻的馄饨,赞不绝口。
这天暮色里,铺子打烊在即,让店伙计招呼着稀稀疏疏的几桌客人,董水井难得忙里偷闲,劳累一天,筋疲力尽,便坐在铺子门口,端了一碗茶水,慢慢喝着。
董水井猛然起身,赶紧喝完剩下的茶水,快步走去,从山上走下一伙人,其中有一张熟悉面孔,她应该是跟着家里长辈登山烧香,这会儿才下山,看天色时辰,多半是要住在龙泉郡城里头了。
董水井笑着打招呼,跟那几个大人看着岁数,喊了叔伯姨婶,然后望向那位个子稍微高了些的丫头,问道:“石春嘉,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今小姑娘不再扎羊角丫儿辫子了。
石春嘉当初跟随李宝瓶董水井他们一起,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短暂远游,回到小镇后,这些孩子便分成三拨人,分道扬镳,各有选择。
李宝瓶,李槐和林守一,跟着陈平安去往大隋求学。董水井留在小镇,上过一段时间的学塾,很快就离开,小镇两栋祖宅,留一栋卖一栋,不但在郡城买了半条街的高门豪宅,剩下的银钱作为本钱,独自做起了买卖。唯独石春嘉,家中卖了骑龙巷的那间祖传铺子,跟随家族搬去了大隋京城,不知道这次回到故乡,是为了祭祖还是怎的。
石嘉春的爹娘,只是听说过董水井,却不曾见过,看女儿念念不舍,就顺势说要吃几碗馄饨,董水井亲自下厨,亲自递上桌后,寒暄两句就回到柜台后边,石嘉春潦草吃完,就起身跑到董水井身边,小声询问有无宝瓶的消息,董水井只能是将陈平安说过的一些事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