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罗良女推开了天乾宫的殿门。
一阵冷风刮来,这座原本应该最威严、富贵、华丽的宫殿,此时却显得有些阴森。
罗良女缩了缩脖子,有点害怕,也有些后悔。
她做完了一天的苦活,这才瞒着管事,偷偷来到这天乾宫,原本心中已经有了腹稿,做好了打算。
但是此刻,万般的想法,却又都化作了苦水,在肚子里来回晃荡。
哐!
身后的殿门,忽然自动合上了。
两侧的烛火忽然点燃。
还是显得昏暗的大殿内,隐约可以看见,有人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却披头散发的坐在龙椅上,手里杵着一把剑,剑锋闪烁着寒光。
罗良女膝盖一软,下意识的拜倒在地:“宫女···罗···罗良女,叩见陛下。”
哒哒哒···!
脚步声渐渐近了,罗良女现在连后悔都没有了,只有害怕,身躯匍匐在地,微微颤抖。
“抬起头来,看着朕!”冷冽中夹杂着疯狂的声音,就像利剑划破了罗良女最后的伪装。
她浑身战栗的更加厉害,却还是微微翘起了脑袋看着走到她身边的那个人。
冰冷的剑锋,就架在她的脖子上,森冷的气息,刺激着她的肌肤,跳出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你来做什么?”
“难道不怕死吗?”虽然看不清皇上的面孔,但是听着这冷冽的声音,罗良女原本飞到九霄云外的魂魄,又重新从天灵盖灌了回来。
她没有被一剑砍死,这就说明,无论如何···这位疯天子,还可以交流。
罗良女吞了吞唾沫,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奴婢···是来伺候陛下的宫女。”
她撒谎了!
她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的调令,她是自己找过来的。但是她就是在赌,陛下不会去求证。而且···他需要她。
“你撒谎!哈哈哈···你撒谎!朕不相信。”疯狂的大笑声中,她仿佛听到了长剑挥舞破风的声音,罗良女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死死的贴在地上,就像一只鸵鸟,以为将自己埋起来,听不见、看不见,就不会有危险。
些许时间之后,所有的动静都停止了。
罗良女感觉到有两件东西丢到了自己的脚边。
“这是朕的圣旨和令牌,你拿着它们。无论你想要权利还是财富,都可以用它们去获取。朕的要求很简单···你只需要向朕效忠。”罗良女的耳边,再次响起了清晰、冰冷的语言。
没有更多的质问、吩咐甚至是商量。
一切就这么‘草率’的定了下来。
罗良女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天乾宫的。
直到回到了掖庭宫,她才完全回过神来,冷汗渗透了她全部的衣衫。
若非怀里紧抱的圣旨和令牌,她完全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天乾宫中,克鲁吧环绕着空荡荡的大殿飞行着,就像是这座寂冷宫殿里的幽灵。
“就只是这样?一张圣旨,一面令牌?这样就能解决你眼前的麻烦?”克鲁吧问道。
“当然不能,但是···这样很轻松不是吗?我只是写了一张让她便宜行事的圣旨,给了她一面表面上,可以在皇宫内外任意出入的令牌。假如她能成事,多少拉起点班底来,那我当然乐见其成。但如果她没那个能耐,死在了什么地方,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损失呢?”封林晩淡淡的说道。
“我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如果撸起袖子自己去和人争和人抢,那就是丢掉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反而落了下乘。我只需要丢出一块肉骨头,然后看着狼和狗们争抢,打的头破血流,最后依照我自己的想法,决定谁对谁错,怎么去分配那块骨头···就足够了。”封林晩坐在清冷的龙椅上,目光幽冷。
古语有云,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遥想明朝的天启皇帝朱由校,在位七年几乎对朝政不闻不问,由着阉党和东林党互相攀咬,他却还是皇帝,还是说一不二。明朝江山虽然千疮百孔,却也依旧支撑,未曾沸反盈天,也未曾有外敌真的攻入关内。
到了崇祯帝朱由检,殚精竭虑,苦心经营,兢兢业业,深怕丢了祖宗传下来的江山。斗完了阉党,斗东林党,杀了贪官,杀权臣。那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落得江山不保,吊死煤山···。
或许就像击鼓传花,已经不堪重负的明朝江山,注定了在朱由检那里戛然而止。
但是,他作为一个皇帝,却总是亲自下场,和朝臣之间争斗、撕咬,这就是一种为帝王者的不智。
对于皇帝来说,满朝文武,皇宫内外,没有对错。只有能用和不能用,只有忠心和不忠心。
用不能用的去限制能用的,用忠心的去监视不忠心的。
封林晩的做法很简单,就是丢出去一个饵。
然后等着更多的鱼儿咬钩。
现在的皇宫内外,满朝文武,都是五位顾命大臣和一些皇室宗亲安插的人手,那些都是他们的人。
封林晩不可能学那位康大麻子来一出请君入瓮,然后十分儿戏般的,直接细数罪状,诛杀重臣。
虽然囚杀鳌拜,算是康大麻子一生中做的第一件大事,但是或许当他到了晚年,回过头来再看的时候,就会自己也嘲笑自己的浅薄和单纯。
若不是有人给他撑腰,替他担着,他只怕早就玩砸了。
封林晩没有人撑腰,而且这个世界诡异不明,封林晩并不知晓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