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声!”一直站在墙角处,抱着刀的独臂刀客,突然低声开口道。
用不着多言语,一个身形矮小的汉子,已经轻盈的翻身飞上屋顶,然后悄悄的朝远处眺望。
虽然声音还不大,逐渐暗淡下来的夜幕里,也瞧不清远处的景象。
但是从依稀的马蹄声,还有被惊走的飞鸟,飞行的痕迹来看,小庙四周都已经有不少人悄悄围拢过来。
“我们被发现了。鞑子有最少上百人,远处更多,我看不清。”矮小的汉子轻盈如燕雀般落地,然后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道。
所有人的表情都郑重起来,却再也看不出其它多余的情绪。
“我们突围!乘着他们还没察觉我们已经知晓动静,选一个方向突围出去。”广平道士说道。
之前最先察觉有异的那个独臂刀客却道:“分散了逃,能逃一个是一个,我、和尚还有花乞儿,留在这里吸引注意力,打散他们的阵型。”
广平的师父,那个老道人,叹息一声道:“鞑靼人的兵法,学自草原上的狼群。而狼群最擅长的便是追捕猎物,它们会将猎物赶入绝境,然后杀死。他们的来去如风的骑兵,还有几乎人人具备的强弓,就是鞑靼人的獠牙。”
江湖中人,大多武艺不凡,各有特长。
若是与极个别的鞑靼骑兵短兵相接,当然是江湖中人取胜的概率大。
但是真的群战起来,被鞑靼人拉开了距离,远远的追着打,再强的高手,也会被逐渐磨死。
此地虽然荒芜,但是却还有一座庙宇可守,选择留下来的人,固然必死无疑,却也牵扯了一部分兵力,相当于瓦解了鞑靼人的阵型,给其他人创造了逃生的机会。
独臂刀客应该是与鞑靼人斗过多次,对他们的手段颇为了解,这才在此绝境中,找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左右不过是一死,人可以死,但骨气不能丢。今天我们师徒若是走了,改日连叩拜三清祖师爷的脸面都没有。”广平道士捂着激动之下崩裂的伤口,站起身来低声咆哮道。
独臂刀客摇头拒绝道:“年轻气盛!亏你还是个道士,脾气竟这般冲动,难怪你们长乐观竟然名声不显。尔等还需留有用之身,前往接应酒剑仙,这是盟主交代的任务,不容有失。还请诸位也都顾全大局。”
老道士看着颇有仙风道骨,此时却拍着徒弟的肩膀,对于独臂刀客的‘鄙视’毫无怒意,反而欣慰笑道:“我们是江湖人,不知道什么是大局。匹夫之勇,虽不过血溅五步,但是这五步之内,却是我们打不断的脊梁。今日我们虽死,却也不能让自己看轻了自己。“
说话之间,鞑靼人可不会管此刻庙内江湖人士的义气之言。
箭雨如期而至,纷纷穿过破碎的屋檐,开了天窗的屋顶,漏风的窗户,就像劲风一般,灌入小小的破庙中。
做渔夫打扮的一位大汉,大喝一声,一张宽大的渔网撒开,竟然短时间内,笼罩了一小片空间。
那锋利的箭疾纷纷被卡在渔网细密的眼孔上,短短一刹那,大半的渔网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疾。
“杀出去!”老道士这会看起来,脾气比他弟子广平还要火爆,腰间青锋出鞘,人已经穿过渔网下的间隙飞掠了出去,矮身紧贴着地面,步伐轻快,眨眼已然掠入了不远处的山林中。
紧接着便是接连响起的鞑靼骑兵临死前的惨叫。
庙中众人相顾一眼,仿佛最后道别,然后纷纷提起兵器杀入军阵。
然而,豪迈和热血,解决不了实力差距带来的问题。
很快一众侠士,便被包围在了军阵之中。
短短交锋不过数息,早有数人惨死在乱刀、乱箭之下。
活着的,也或多或少负伤,依照眼下局势,身陨此地,也是可以预料。
骑兵群中,隐隐的传来鞑靼将领的呼喝声,似乎是在指挥阵型。
数位侠士目光闪烁,仔细想要看出是何人在指挥,即便无法脱身,杀一个鞑子将领,那也是不亏本。
只可惜,显然这些鞑靼人也知道江湖中人的神出鬼没。
无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兵,打扮的都几乎一模一样,从外表穿着上,分不出谁高谁低。
他们用鞑靼语相互联络,一众侠士都没人通晓这门外语。
“诸位!老道我深山苦修数十载,与山泉为友,自诩世外出尘。今日却庆幸下得山来,入世渡这人间大劫,能与诸位同道中人,今日在此杀敌而飞升,幸甚至哉!”老道士此时须发乱杨,头上的道冠早被劈飞,脸上还挂着尚未凝固的血渍,张扬如同走火入魔般大笑说道。
“吾等同喜!”其余人等,皆脸上露出笑容,显然已是视死如归。
却在此时,广平忽然道:“师父!你听···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不一样的声音。”
希律律!
众多的鞑靼马匹似乎有些焦躁,训练有素的战马乱跳,即使是主人如何呵斥,也都情绪极为暴躁。
一时间军阵大乱,倒是给了众多侠士喘息之机。
嗡嗡嗡!
清脆的剑鸣声,由远及近。
渐渐又有清扬的人声,从天穹之上,飞传而下。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
歌声由渐渐清澈。
却见一把寒光四溢的宝剑,从天外飞来,然后伴随着歌声,穿梭于军阵之中。
一个接一个的鞑靼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