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跪地,双手作揖,铿锵的声音自偌大的云霄宝殿中盘旋回转,没由来得令殿中的众神,豁然一舒。
“一派胡言?”
抿着李牧鱼的这句话,一簇肝火直接腾地一下,就在冥王的五脏里烧了起来。
目光森冷,怒意飙升,但是再大的怒火,仅在一瞬间的调度,就被冥王强行压了下去。
环顾四周,看着周围无数道探询的目光,一种被算计后的强烈愚弄感,比起被顶撞后的怒火,更令冥王感到无比的憋闷。
天庭清冷,尤其是帝后所居的云霄宝殿,更是常年无人。可在今日,这大电之中,却是十分突兀地聚集了如此多的仙神。
不仅神袍穿戴齐整,人数稠密,就连一向不理世事的紫阳神君,居然都会亲自下界,救助一个刚结丹没多久的小神。
这其中的种种巧合,都足以十分明确地指出,天庭对此事的提前“知情”。
也正因为“知情”,所以这个仅有结丹期修为的下界水神,在面对他这个化神期的冥界之主时,才胆敢这般的有恃无恐!
“难不成,那些引魂花,就是天庭故意所植?而为的,就是为了引我上钩?”
心中暗暗思索,冥王藏在斗篷下的双眼也早已眯成了一条细细的小缝,一个又一个“背离真相”,却又令冥王“信以为真”的想法,犹如水泡般,不断地自脑海中升腾冒出。
“引魂花,绝对不能让给天庭!”
啪——
气泡破裂,如麻一般乱的思绪,仅在瞬间,就被冥王一刀斩断。目光重复淡然,连同心中的猜忌也同怒火,一并消失。
他是冥界之主,是整个冥界的掌控者。
即使被算计也好,被顶撞也罢,在一界气运面前,即便是他,也不能以私人的利弊阻挡在整个冥界的利益面前。否则,他作为冥界神灵,将被整个冥界所厌弃,甚至被冥界的轮回道所不容!
“帝后娘娘,可容本尊先说?”
眉头微微一挑,帝后颇为惊奇地看向笼罩在黑袍之下的冥王。
原本以为,李牧鱼方才过激的言语,定然会刺激到以暴著称的冥王。可是,观冥王此刻的语气,和动作,却并没有丝毫被惹怒的迹象。
反而言语从容,气息自若,若不是帝后对冥王本人有一定的了解,否则,连她也要被冥王的表象所骗过。
“冥王请讲。”
得到帝后的首肯,冥王一抱手,冷淡的视线向着周围环伺了一圈,到最后,两只眼睛便牢牢地锁定在了单膝跪地的李牧鱼身上。
“冥界的东方,有一处与灵州向通的冥界壁垒,而这处壁垒,又恰巧与灵州极西之地的弱水域相连接。
而此子,就是利用这个优势,将神域扩张到位于冥界壁垒之后的边际之地。不仅故意以幻术隐藏,而且,其中延展到边际之地的水域,已经有了逐渐向次神域扩张的趋势。”
边际之地?
听到冥王的话,一直站在二人之间的紫阳神君,却是忽然挑起了眉毛。
冥界壁垒、弱水域、边际之地……冥王所言种种,皆是在数十年前,紫阳神君带领下界五个天生神灵,所操练神域之力的地方。
按照常理来说,边际之地从属于冥界,即使位置偏远,但依旧被死气所笼罩。即便是那五人利用神域之力将边际之地彻底改造,但是在浓郁的死气侵蚀下,不出十年,那些五行痕迹早晚都会被彻底抹除。即使是他,也没有把握在死气浓郁的冥界,凭空建立出来一个次神域。
而且,依冥王所言,那个衍生在边际之地的次神域还是一个从属五行的水属神域,其建立难度,更是令人瞠目嗟叹。
“所以,帝后娘娘,依照两界的约定,若是有他界神灵胆敢模糊边界,窃取他界气运,那么,这条罪责,应当如何判决呢?”
判决?
听到冥王的设问,方才听得有些入神的帝后,才忽然反映了过来。可这一刻,帝后的第一反应却并非是责问旁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李牧鱼身旁的紫阳神君的身上。
“果然……”
当帝后的目光与紫阳神君交汇的那一刹那,她知道,紫阳神君心中所想,与她一般无二。
百岁结丹,自招信众,不但建立了首个以半妖为主要人口的神域,甚至,在结丹初期,就打败了天庭那些老牌天生神灵中,锐气最盛的梦神。
可如今,本以为会消停一段时间的他,就在方才,又惹火惹到了冥界。而且,还不声不响地在冥界之中,自建了一个五行神域。
这其中种种,简直让帝后那颗早就被修炼与时间打磨得古井不波的心,重新燃起了久违的兴致。
“有趣!当真是,太有趣了!”
心中笑谈,目光生趣,但是很快地,帝后便将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又重新收了回来,以使得自己不至于轻易笑出声来。
再次板起脸,与紫阳神君确认了一下目光,帝后才颇为“严厉”地狠瞪了一眼李牧鱼,再转过头,继续对冥王说道:
“按照往常的规矩,触犯天条例法者,应当从严处理。可是,此事若说是弱水河伯一人罪责,却也实属不妥。
因为,冥王口中所说的水域,并非是弱水河伯有意为之。甚至说,其中缘由,还少不了你我之故。”
“帝后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本尊有些听不太懂。”
指腹摩擦着长椅上的金色龙头,身体靠后,嘴角上带着些不经意的笑意,只是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