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户中递出一张纸条,侍女取来,恭敬的交到常歌行手中。上面字迹娟秀,却多了几分清冷之色。就如这零星分布在绿竹中的野花,虽为花,却与娇艳无缘。
“君,有何感?”
常歌行看着简单的四个字,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标点符号,还是在心里给这句话划分了标点。
这个小妞该不会是师范毕业吧!刚见面就问自己的观后感,自己总不能回答她:你们家的院子很大,房子很多,花草照料的很得体,就连马棚里的畜生都很懂礼貌,就是你父亲大人不太近人情,让人饿肚子吧!
常歌行拿着毛笔,这次倒是没有折断。只因笔杆入手便是一阵柔滑感,在摇曳的烛火下,反射着淡淡的玉质光华,显然是一杆人家用了很长时间的毛笔,就这么折断了,心中倒是有几分不忍。
他单手握着笔,标准的铅笔握姿,当真没有辜负小学老师的谆谆教诲。旁边的侍女,眼中闪过深深的不屑,就这么一个连笔都拿不稳的匹夫,怎么能配得上自己的小姐,虽然小姐有着某方面的缺陷,但也不是这种蹲在井底的癞蛤蟆可以幻想的。
常歌行拿着毛笔寻思了半晌,倒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这个时代的字体他尚在熟悉中,并没有达到入会贯通的程度。滴滴黑墨落在纸张上,转眼间就侵染成了一大块墨斑,似在嘲笑这个下笔无言的粗人。
思量片刻,常歌行终于落笔。只是第一笔用力过猛,笔画成了黑黑的一团,就算教他读书写字的小学老师来了,也是无法辨识的。
第二笔。。。。。。
第三笔。。。。。。
第四笔。。。。。。
在反复实验了十几次后,他终于掌握了力道的诀窍。在纸张的左下角,写下歪歪扭扭的两个大字:饿了!
倒不是常歌行不想将字写在别处,只因为满纸已经被一团团的黑墨占领,那四个娟秀的字体,就像被一群狂蜂浪蝶围在中间的美女,偏偏是一分清冷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纸张被侍女从窗户递进房间,久久不见回应,不知是常歌行的字迹实在是难以辨识,还是闺中小姐被这简单、直接,又显得粗鄙的两个字给惊住了!
“你家小姐怎么不直接说话啊,为什么非要用这传书之法,难道她小时候没传过小纸条,长大后来过干瘾了?”
侍女狠狠的白了常歌行一眼,没有答话。
终于又有一张纸条从窗户中传过来,字迹依旧娟秀,只是看这笔锋却有犹豫之处,不似之前那么流畅!
“君,可愿娶我!”
谁说古代女子含蓄,老子绝对找他拼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也太直接了吧!
小爷我别说样貌没见到,就连声音都没听见一句,这就要谈婚论嫁了?虽然那匆匆一瞥,貌似身材还不错,可万一不仅有了魔鬼的身材,还有了魔鬼的样貌,那小爷我还不得夜夜失眠?
至于说大隋晋王的这层身份,常歌行确实没有考虑过,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王家千岁这个特殊增盈状态,虽然让他的初始等级很高,但今后还得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不然随时都有夭折的可能。
常歌行眼珠在眼眶中转了数圈,露出一丝邪笑,你直接,我更不要脸!拿起笔,几个歪歪斜斜,比小孩儿初学还不如的几个大字,没有任何章法的出现在纸上。
“做你夫,可管饱?”
静默了良久,灯笼中的蜡烛已经更换了一支。夜空澄净如洗,一挂星河垂挂天边,不知是成全了谁,又隔断了谁。一颗流火自东方天际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颜色淡蓝,煞是好看。小侍女双手握在胸前,微闭双眼,不知许了什么愿望。
透过窗户,穿过薄纱帐子,一个浅浅的影子,端举着一方薄纸,紧蹙眉,轻叹气,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流火显然也惊动了朱贵儿,她挑开青纱帐,嘴唇微动,像是在喃喃自语着什么,终是没有发出声来!
流火迅速在天边坠落,她眼中的光亮也渐渐暗淡,重新回到了青纱帐中,只留下一个倩影。
闺门再次打开,侍女拿来的不再是什么笔墨纸砚,也非字条。而是一盘点心,虽然数量不多,却是难得的精细。
最外层的酥皮上沾着点点芝麻,火候恰到好处,本来白色的芝麻上闪着淡淡的金黄,却不见焦黑的痕迹。
看到点心,常歌行腹中的饥饿感瞬间爆发。拿起一块,整个塞进嘴里,便囫囵的吞了下去。虽然是点心,吃在嘴里却没有一点干巴巴的感觉,薄皮入嘴及破,里面的馅便流进喉咙,一股淡淡的花香,溢满齿舌。
小小的碟子,数个呼吸便空空如也,常歌行意犹未尽的看着。伸出舌头将嘴角的一颗芝麻舔进嘴里,然后细细的咀嚼起来。整盘点心,也只有这么一粒芝麻,常歌行吃出了其中真滋味。
透过窗上明纸的一个豁洞,一道倩影偷偷的打量着常歌行。看他一口而尽的狼狈样子,僵固的嘴角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个弧度,眼角也变得弯弯的,看得旁边的侍女一阵的惊异。自从那件事情后,小姐就再也没有笑过,今天还是头一次。
小窗轻轻关上,侍女也收走了笔墨纸砚与桌案,只留常歌行一人在楼梯上。
这是什么事儿,大晚上的叫人出来一叙。到头来一句话也没说,连个人影儿都没看到。吃了盘点心,这就完事了。他却不知道,未婚女子让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