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的渺渺青烟与烟雾混在一起,让这夜色显得愈发阴沉。没有燃尽的火油呈带状分布在江面上,犹如一滩未干的泪痕。
常歌行所在的战船缓缓靠近指挥船,有兵士在两船之间搭上木板,以他的体重踩上去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可以走过。
李元霸举着门板一步踏上木板,这块还算结实的木板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个弓形,还不时发出一阵“咔咔”声。
他悻悻地缩回右脚,想要放下巨盾,可又舍不得。在整个军队中还真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只有这个门板在分量上勉强合格。
他索性将巨盾放倒,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两艘战船都是一沉。巨盾代替了原来木板的位置,他踏步而上,还颇为自得的在上面跳了两跳。
“平时李老匹夫总是说大哥、二哥有勇有谋,其实我李元霸也是不错的,只是藏得比较深而已,只有像殿下这般人物才能慧眼识珠,哇咔咔,我果然是个天才!”
常歌行看着自娱自乐的李元霸,无奈的摇摇头,果然是傻人快乐多。有这样的一个近侍在身边,相信自己的生活不会寂寞了。
贺若弼此刻正端坐在甲板上,出神的看着篝火中煮着的一壶茶,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常歌行等人的到来。
茶壶中冒出的蒸汽与火焰完全融合在一起,这种水与火的交融,在漫天雪花中闪着奇异的颜色,竟然有种祥和的感觉。
“贺将军好雅兴!”
贺若弼起身,拱手道:“晋王殿下好手段!”
“本王论行军打仗哪里比得上贺将军,充其量是些小孩子过家家的伎俩罢了,比不上贺将军来的壮阔!”
“小孩子过家家就能让陈国战船全军覆没,看来今后不能小看小孩子了!”贺若弼端起一杯酒,猛地洒在篝火上,火势冲天而起,隐隐有超过这五层楼船之势。
一股酒气,随着热气向着常歌行袭来。他猛地吸了一口,竟然有了一丝醉意,烈酒,绝对是烈酒!
他看了一眼犹在篝火中灼烧的茶壶,没有红泥暖炉的惬意,倒也符合这战场的气氛。
“我记得有位伟人说过,凡是都得从娃娃抓起,小孩子从来都不能小看的!”
贺若弼捻着下巴颏的几缕胡子,本来凝重的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从娃娃抓起?有意思!”
“我观贺将军以酒煮茶也很有意思!”
贺若弼大笑起来,“殿下有兴趣和老夫小饮几杯否?”
“正有此意!”
就这样,一老一少像模像样的坐下,轻濯杯中茶水。只是一个只顾牛饮,把茶水完全当作解渴;一个则每饮下一口总是伴随着“滋溜”一声,似乎在品味着茶水中那微不可查的酒气。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完全不懂煮茶与品茶的人在这里装着高雅。
贺若弼感叹常歌行喝的豪爽,喝茶都能喝成这样的水平,想来饮酒也是一把好手;
常歌行感叹贺若弼品的仔细,你看看人家,不愧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品起茶来可以说是声情并茂,不像咱这样的偷渡人士,品茶与喝冰红茶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元霸的双眼中则闪现着求知的yù_wàng,你看看人家王爷与贺将军,身处战场还能淡定品茶,不愧有高人的风采。想起李渊经常教诲自己凡事要多动脑筋,不由得看得更加仔细。
就连常歌行一杯茶吞咽几次,贺若弼“滋溜”的声调与长短,都暗暗铭记于心。小爷我这次回长安,就要和李老匹夫好好品上一次茶,到时候看他还怎么说自己只会匹夫之勇。
若是常歌行知道李元霸已经被自己代入了歧途,不知是默哀呢?还是在他和李渊论茶前,给他买上些纸钱。
常歌行又是一杯茶水下肚,摸了摸微涨的肚子。茶水是个好东西——解渴!就是喝多了容易涨肚。
看着犹在仔细品味的贺若弼,也不知道他到底喝出了什么酒的味道,是女儿红、银雕,还是绍兴老酒?
“那个。。。。。。贺将军,咱们茶也品完了,士兵们也休息好了,是不是该继续渡江了?”
贺若弼从陶醉的表情中转醒,“只是这江中之战,陈国应该早已经知晓,相信江南渡口已经有重兵把控,我军强行登岸不是明智之举啊!”
常歌行闻言,有些犹豫道:“这样啊,那我们就返回江北,让韩擒虎在江南自谋生路吧!”
“你是说,韩将军已经渡江接应我们去了?”
“也谈不上接应,他那五百重甲兵应该损失过半了吧!没准儿我们还得去救他!”
贺若弼霍的站起,肩头的积雪簌簌落下,与天空飘洒的雪花交缠在一起,落在甲板上!
“传令全军,继续渡江!要快!”
得到短暂休息的大隋将士重新焕发出生机,五牙战船井然有序的相继出发,直指江南!
贺若弼把剩下的茶水学着常歌行的模样一饮而尽,里面有茶香、酒味还有雪花的冰霜之感。
最终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不知殿下如何让韩将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长江的,对面一直有陈国大军驻守,您就不怕韩将军被生生围死吗?”
常歌行手举空杯,饶有兴趣的一片又一片的接着雪花,杯子中尚存茶水的余热。雪花进入杯中,变化为一滴毫无杂质的水,从杯壁上划过一道水线进入杯底。
原来,送陈宣华回国当日,常歌行便趁着对岸驻军被大隋将士惊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