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篝火在江边燃烧,驱散着湿寒,倒映在江水里的火光如水藻般随着水流摇曳。不远处的渡口,忽明忽暗,显得更加的孤寂。
白天大隋军队站立之处已经遍布营帐,营帐内灯火通明,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整个大营范围内,还要几十个这样的篝火堆,零星分布在各处。远远望去火光冲天,就连天边的云彩都被烧成了火红色。
靠近就会发现,整个大营并不像表面那样热闹,反而有几分寂寥的感觉。整座大营就有几十个年老的军士,照看着篝火,不是添上几根粗大的树枝,噼里啪啦的灼烧声成了这片大营中唯一的声响。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大营中间部位,火光最盛的地方,竟然有百十个厨子,在做着各式各样的烧烤,只是却没有一位食客!
烤全羊遍体生金,滋滋冒着油花,各种调料撒布均匀,在炭火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偶然有油水滴落,便会在红彤彤的木炭上开出一朵灿烂的火花。
烤猪排外焦里嫩,猪骨内的骨髓渗透到猪肉内,虽是炭火烧烤,但肉质绝对不缺乏水分,反而有种娇艳欲滴的感觉,诱人将它囫囵吞下。
烤江鱼,外面缠裹着长江最为新鲜的水草,里面则是最为肥美的刀鱼。水草的水分完好的保护了刀鱼不直接受火焰的烧灼,水草的清香和刀鱼的鲜美柔和在一起,那股香甜之气,让人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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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式各样的烧烤菜式,在这里都能找得到影子,在角落处还有数十坛上好的酒在篝火之上温热着,一股股酒香随着热气向上蒸腾。不饮坛中酒,只是闻着这酒香,便有了几分醉意。
各种烧烤的香味掺杂着烧酒的酒香,伴随着江风,向着江南掠去。今晚的江风注定不凡。
天空逐渐飘散起蒙蒙细雨,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大营分毫。年老的军士依旧不急不慢的添着柴火,雨滴还未接触到火焰,便化作蒸汽随风而去。
厨师依旧在有条不紊的烹制着美食,一股股的香气乘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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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这座大营五十里处,一片黑暗中几十艘五牙战船整齐的停靠在码头上,一队队士兵身披黑甲,黑压压的在岸边等待着上船,竟然比这无月的夜晚还有黯淡几分。
五牙战船随着江波起伏,整个五层船上没有一丝亮光。就这样静默的漂浮在江水上,随着微波起起伏伏,远远望去就像来自幽冥的大舟。
每一艘战船可以运输士兵八百人,数十艘大船齐发,每一次可以运输四五万人。四十万人最少需要十来次才能运输完毕,这样的一个时间足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若是陈国人半渡而击,后果不堪设想。
常歌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要是依着高颍的意思,本来是要他随着最后一批队伍渡江的。可是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他随着第一批队伍出发,但把他的船只安排到了船队的队尾,一旦情况有变,立即转舵回航。
他全身笼罩在一袭黑袍之下,蒙蒙细雨打在上面,虽然没有湿透,却也是潮湿异常。
整个军队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江风吹皱水面的声音清晰可闻。待几十艘大船装满士兵后,三声不明显的敲击声响起,五牙战船悄无声息的离开渡口。
剩余的士兵则继续在烟雨中蛰伏,仿佛他们本来就是这冬雨的一部分。好在在常歌行的要求下,每人都携带了蓑衣,不然在这阴雨中再壮的汉子也会生病。
常歌行站在楼船的最顶层,就如陈宣华之前离开时的那样。烟雨朦胧之下,江水与雾气连接在一起,竟然给了人一种航行在云端的错觉。
远远眺望,南岸完全被烟雨遮盖,看不到尽头。若不请了常年行船的老渔夫作为向导,恐怕船队从北岸航行到南岸,数十里的误差肯定会有的。
一杆大旗在常歌行的身旁烈烈作响,也是整个船队唯一的一杆军旗。他就这么站着,他要让军士们知道,大隋晋王与他们同往,与他们同在。
船队过了江中,朦胧江面上隐约间有两三个火光撩动,就像夜空中闪现的萤火虫。大隋军士立即绷紧了神经,拍杆上的巨锤悄无声息的升起,只要有机会就能将小舟砸成碎片。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天气,来船肯定不会是渔船。
隐隐火光逐渐变得明显,金翅,是陈国的金翅战船。
与五牙战船相比,它称作艇更加贴切些,每艘战船只可以容纳二十人,士兵间互相合作,有持巨盾负责掩护的,有持弓箭负责远程射击的,有手持兵器负责登船作战的。
要说起金翅战船上的大杀器,非攻城弩不可,每艘金翅上配备攻城弩一架,弩箭比长矛还要大上三分。若是普通小舟,一箭之下就能贯穿。
已被大隋所灭的齐国、周国都有过一统南北的打算,奈何陈叔宝的先辈还算勤政,加之金翅战船之威,都没有成功。此次大隋建造五牙战船,就有克制陈国金翅的意思。
五牙战船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不是几只工程弩箭就能奈何的。
耳边风声突起,一只弩箭奔常歌行前胸而来。老子果然是fēng_liú倜傥,帅气的光华四射,这朦胧烟雨也掩盖不住身上的光环。
不等常歌行多想,一面巨盾出现在他的面前。“当!”一声金属交击的声音彻底打破了寂静的夜。
分作五层的五牙战船,每层的船舷处都有数百弓箭手拉弓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