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不同年龄段,不同情形下确实是发生变化的。在不懂什么是爱情的少年时,生命正常前行,也许自由是最令人渴望的。当然那时候自己认为的束缚并不一定是真正的束缚,却赋予了自由崇高的定义。生命是珍贵的,爱情是美好的,但若与自由相比,它们还是略逊一筹……”
对于这些哲理性质的思考,安德鲁一贯说没有什么兴趣参与。他端着一杯红酒,左顾右盼,在20多个来宾中间看到了好些个熟人。
他先是与罗伯斯庇尔、佩蒂翁和蒲佐打了招呼,一起闲聊了几句后告辞离开。安德鲁径直来到靠近大窗户的杜兰顿法官身边,后者刚给安德鲁打了个手势。
“听说你拒绝了普罗旺斯伯爵和奥尔良公爵的邀请?”法官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这位波尔多法官一到达巴黎,就与布里索、孔多塞等人打成一片。
安德鲁点了点头,心想,“偌大个巴黎城怎么就藏不住一点动静。”三天前的事情,现在弄得全欧洲的人都知道了。
杜兰顿法官提醒说,“注意,杜伊勒里宫与布耶侯爵的联络,大都是普罗旺斯伯爵亲自负责的。此外,奥尔良公爵在司法宫依然保留着很大的势力。据我所知,他已经派人秘密跟踪,并调查你担当马恩省副检察长的过程。”
“谢谢!”安德鲁从侍者托盘中拿来两杯红酒,递给面前的同盟者其中一杯,二人一饮而尽。
安德鲁继续说:“普罗旺斯伯爵是卡佩家族中最聪明的,不会有什么过激举动。嘿嘿,至于奥尔良公爵那边,我的人很快会查处真相。”
没等安德鲁把话说完,女主人孔多塞夫人的甜美声音,再度在沙龙大厅里响起,那是布里索刚刚结束了他那冗长的发言,并博得了半数人群的掌声。
“如果是罗伯斯庇尔上去,建议我们去花园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杜兰顿法官打趣的说,那是因为罗伯斯庇尔的讲演通常以深邃晦涩而见长,缺乏激情,令听众昏昏欲睡,压根都提不起精神。
在1790年时,很多人眼中的罗伯斯庇尔依然是一个诚实的人,他正直而真诚,纯洁而拥有一种不会被削弱的忠诚。然而,安德鲁却知晓这个喜好戴假发,习惯绷着脸,文静瘦弱之人的内心世界里隐藏着一个恐怖病毒。一旦病毒爆发占据了他全身,罗伯斯庇尔就会变成一个毫无节制的自负,性格冷酷无情的怪物。
尽管安德鲁在巴黎,终日与罗伯斯庇尔打成一片,互为政治上的左翼坚定盟友,但穿越者无时不刻都警惕与提防着对方。巴黎警察局里保留的有关罗伯斯庇尔的秘密卷宗,就多达5个大抽屉,那是沙威副警长的杰作,事实上是遵从于安德鲁的特殊命令。
在几分钟的串词过后,孔多塞夫人宣布下一位邀请的讲演者是“马恩省的安德鲁副检察长!”
在众人的掌声中,安德鲁微笑着穿过人群闪开的过道,信步走到演讲台上。嗯,没有马克风,穿越者似乎不太习惯。
“我想朗诵一首刚刚创作的新诗,希望大家能喜欢。”安德鲁的风格他在议会大厅的表演不一样。他先是清了一下嗓子,说话时有点结结巴巴,但故作傲慢自负的怪异神态,这立刻引发台下众人发出“吃吃吃”的笑声。
安德鲁内心不以为然,这是他刻意营造的唤起听众兴趣的一种方式。与此同时,他也在调试嗓调,让待会的声音能悦耳动听。至于诗词的内容,没必要反复斟酌,原作者已经把这首诗的意境,做到了全世界最强的表达效果。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抛后方知晓,如若没生命,爱情哪里找?”
……
当安德鲁抑扬顿挫的朗诵结束时,30多人聚集的台下一片死寂。等到一脸郁闷的安德鲁走下讲演台,勉强者挤入人群过道时,仿佛从睡梦中突然惊醒的宾客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大家拍打着安德鲁的肩膀和后背,连声叫好喝彩,希望他再到上台朗诵一遍……结果,很快1遍就变成了5遍,直到每个人都能倒背如流这首诗。
孔多塞夫人事后描述说,“……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智慧与激情的火光,在那一刻,安德鲁享受到亨利四世一般的崇敬,就连他走下讲演台的古怪姿势都令人回味。尽管我事先知道他会给大家带来惊喜,结果我还是低估了安德鲁。这份惊喜不仅属于我的沙龙,更是带给全巴黎人,整个法国人民的礼物。”
完成今日的剽—窃节目之后,安德鲁拒绝了孔多塞夫人的反复挽留,最终选择提前离开。临走前,安德鲁朝孔多塞院士摆了摆手,暗示对方千万不要忘记双方达成的君子承诺。
安德鲁在庭院等候自家上马车时,看到了刚刚赶到孔多塞侯爵官邸的拉瓦锡。后者朝安德鲁点了点头,安德鲁也微笑着予以回复。
“谢谢!”拉瓦锡在即将与安德鲁擦肩而过时,低声说了一句,继而走进大门。
这位法国最伟大的化学家曾经也是一名律师,冷静之后的他知道若非安德鲁主动减少罚金,并尽快与众多包税商达成诉辩交易。否则,税务检察官的继任者,那些极左派分子或许将死死咬住拉瓦锡等人不放,直到榨干包税商人的财产,直至他们家破人亡。
安德鲁停下脚步,转过头,望了望。在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