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追走在前头,明月紧随其后,快要接近那捆柴的时候,明月轻轻拉住忘追:“等一等。”
两人静立了片刻,明月从一旁捡了一块小石子,朝貂熊扔过去,那貂熊吃力地稍稍抬了下脑袋,离地五寸,便又搁地上只喘气了。
忘追快步上前将柴背上,明月略略迟疑了一会儿,才转向黑熊和貂熊。
那头大黑熊壮得跟牛犊似的,此刻呼吸全无,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明月仔细检视了一番,确定黑熊已经挂了。
身上被咬破了不少,黑色的皮毛中间有几个赫然的血窟窿,而致命的是,它的脖子被咬断了。
明月惊愕地看着一旁呼吸微弱合着双眼的貂熊,又抬着眼望向一旁的树端,只见那里挂着一只鲜血凝固了的兽腿,一根白森森的骨头还翘起着。
果然因为护食才拼命的啊。
明月靠过去,细细地检视貂熊。
情况很不乐观。
貂熊的左前肢被咬断了,身上脸上多处皮毛被撕咬去,哪怕它的毛色比较深,也还是瞧得出血肉模糊。明月甚至发现这只貂熊有许多处旧伤,有啮伤,也有箭伤。
作为一名医者,不能见死不救,然而明月犹豫不决,万一救活了这只貂熊,它日后伤人的话,她情何以堪?
然而明月忍不住还是施以援手,取出荷包,给貂熊上了独门的金创药,随后又捡了几根合适的树枝,给它的左前肢作了固定。
整个过程那貂熊只是略微挣扎了一下,头都抬不动了,只从嗓子里“喝喝”地发出两声低喘。
“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明月淡淡地道。
因为貂熊方才的表现,有种战士般的英勇果敢,不欣赏不行啊。
然而明月并未着急离开,觑了一眼那头黑熊,对忘追说:“咱们把熊掌砍下来带回去吧。”
忘追的眼角抽了抽,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啧”明月循循善诱道:“佛主不让杀生,就是不让杀死活物,可那黑熊不是已经死了么?又算不得杀生喽。”
于是忘追认真地思考起来。
就在明月企图再费些口舌说服忘追小师父的时候,只见忘追手起刀落,四个熊掌已全部斩下。
明月:……
就地割了些坚韧的草丝,搓成几股草绳,将四个熊掌绑住了,放在柴捆一起,由忘追背着,两人挺高兴,也算有惊无险满载而归。
回到许家的小院子时,天已经黑了。
忘追将柴捆倚在灶房门口,明月则避开了那两个仆妇,暗中将熊掌藏好。
当忘追走进灶间,揭开锅盖一瞧,果然,连一粒熟的米饭都没给他们剩下,那口锅干净得跟涮过的一般。
那两个仆妇其中一个鼻子旁边长黑痣的,人称高叔仁家的,正洗完了澡,走进灶间想取热水来泡茶,见状冷笑道:“砍点柴都去个半日,没人看着尽躲懒撒欢去了吧,还出家人呢,你们就是这么修行的?”
忘追冷清地看了那妇人一眼,自己淘米做饭。
“哟,你这小和尚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忘追便落落地道:“女施主,小僧便是在许家化顿斋饭,看的也不是你的眼色。”
这态度!高叔仁家的不由得瞪起了眼,俯视着忘追,拔高了嗓门道:“怎么着,打量着有人给你撑腰,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
“高叔仁家的,咱们柴也砍了,你又编排起谁给忘追小师父撑腰了?照你的意思,你们两个当下人的不给主子留晚饭,我就只能净饿着了是不是?”明月跨进门槛,抬眼一本正经地望向那妇人。
高叔仁家的心知与明月打嘴仗,赢面不大,便冷哼了一声抱怨道:“姑娘,不是我说你,你这善心发的,早晚连自己的口粮都没得剩,你瞧瞧那米瓮里头,都快见底了。”
明月好笑道:“忘了告诉你俩,这米瓮里的,都是李妈妈家地里收上来的粮食,那西厢房里囤着的五袋米也是李妈妈家的,那些鸡和鸭也都是李妈妈养的,现在你们白吃着,往后都要还出来的。”
高叔仁家的被噎了一下:“姑娘也莫哄我,既是她家的,那日为何不拿走?”
明月讥讽道:“那是李妈妈留给我的,你管得倒是宽。”
“那姑娘为何先前不说?”高叔仁家的悻悻地狡辩道。
“我说了,你俩就有理赖着我白吃了?”明月淡淡地一笑。
高叔仁家的想了想,也不再顶嘴,灌了一壶水之后翻了个白眼走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饭还焖着,忘追垫着一张小矮凳,正在灶上炒着菜,那高叔仁家的又来了。
这回却是满脸堆笑,手上还端着一碗茶,茶汤还算青碧,比以前李山和李妈妈喝的要好上不少。
“姑娘,你阿桃嫂子说姑娘照顾咱们俩,是姑娘好心,咱们俩之前太没眼色了,这茶请姑娘喝了,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咱们吧。”
一股茶香飘过,明月的眸光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那高叔仁家的已将那碗茶递在她眼前了。
明月不动声色地伸手接过,可仿佛一个不留神,那茶碗当地一声掉地上了,茶水打翻了一地。
空碗合在地上,倒是没摔破。
“哦哟,”高叔仁家的貌似有些急躁,眼神躲闪着道:“姑娘你怎么不好生接着?”
明月似笑非笑,口中抱歉地嘟哝着:“这茶水有些烫,碗太大,我拿不住……”
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