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凤老夫人蓦地直起身子,双手扶着座椅,脸上是实实在在的担忧,毕竟,她刚将康安安接过来,便出事,几张嘴也说不清。
康安安见状,心也被高高提起,一把抓住胡医师,急切道,“是不是孩子有状况?”
胡医师看了一眼康安安,又看了看凤老夫人,凤老夫人点点头,“但说无妨!”。
胡医师垂首,眸子闪了闪,面色平静,恭敬道,“安安小姐路途劳累,有些体虚,开几副补药吃吃即可,其他无碍。”
“我就说,冉儿照顾不好你!”凤老夫人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嗓音里都带了急促,“梅香,你去让厨子炖一盅燕窝汤来。”
“是。”梅嬷嬷得令,缓缓退出。
胡医师亦拿上药箱,和凤老夫人告辞。
待两人走后,康安安向凤老夫人表示了感谢,但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胡医师给自己把脉时神情有些古怪,像是知道什么,又不好说的样子。
“祖母,我忽觉腹痛,想去方便一下。”思索几秒,康安安决定亲自堵了胡医师问个清楚。
“去吧。”
……
梅嬷嬷像是特意等胡医师,脚步缓慢,待胡医师来到自己身侧,索性停下来,“胡医师,方才不方便说话,我看你神情,安安那丫头真的无碍?”。
胡医师四下环顾,发现无人跟随,才压低声音道,“她中了十日蛊毒,体内有少许残留,被一股真气压制着,并无大碍,不过,这蛊毒不除,终究是个隐患。”
“十日蛊毒?”梅嬷嬷重复,面色不解。
“就是产自汨罗国的一种蛊毒,重者暴毙而亡,康健之人沾染上毒素,若不及时得到救治,亦会重症不愈!”胡医师说着眯了眯眼眸,面容肃整,十多年前,汨罗国妄图侵占丰国国土,用十日散这种卑劣手段残害丰国百姓,他有幸参与救治中蛊毒之人,才知晓,世间竟有此等毒药。
“她体内的余毒胡医师你是否可以肃清?”梅嬷嬷下意识的问道。
胡医师看着梅嬷嬷,摇了摇头,“解此毒需功力醇厚,何况安安小姐——”说到这,神情蓦然一顿,转头扫向假山处,“谁?”。
话音刚落,一女子款款从暗处走出,凤轻瑶面容懒散,像闲庭信步的野猫,“是我,胡医师。”她笑,仿佛刚刚受到阳光的洗礼,整个人都散发着别样的明媚,她眸光微移,定在梅嬷嬷身上,宛若娇俏少女,“呀,梅嬷嬷也这里?”。
“三小姐。”梅嬷嬷低下头,恭敬启唇,神色未有丝毫变化,“方才和胡医师一同从承佛堂出来。”
“哦 ̄”凤轻瑶背着手,点了点头,一派明了的样子,“我知道了,你们请便。”
胡医师微微颔首,提着药箱,转身离开。
梅嬷嬷亦和凤轻瑶告辞,走的方向恰恰和胡医师相反。
凤轻瑶看着两人的背影,五指张开,甩了甩,总算甩掉手心汗湿,她抬步,走至刚刚现身处,那少女仍在,穿着牙白色软纱裙衫,衬得小脸愈加白皙。
“姑姑。”康安安说着就要福下身子,行跪拜礼。
凤轻瑶一把将她扶住,心中百感交集,连带着声音都夹杂了一丝颤抖,“不用如此见外。”
康安安抬眸,似有心事,并未察觉凤轻瑶的异样,脸上的表情虽不像上次见面那般热络,倒也不失分寸,“多谢姑姑相助。”
凤轻瑶目光逡巡在康安安身上,从上自下,一遍遍,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突觉眼底涌出一股热浪,熏得她连连眨眼,也无法阻挡那湿意,看了一会儿,又怕康安安心生疑惑,遂将目光转向别处,“刚才的事方便告诉姑姑吗?”。
康安安咬唇,思索片刻,终还是选择隐了事实,“如姑姑所见,我内急,刚好遇到胡医师和梅嬷嬷谈话,怕打搅到他们,所以……”。
凤轻瑶轻点了一下头,并未纠结此事,反是对康安安出现在凤府感到奇怪,“怎么就你一个人,六弟呢?”。
提到凤君冉,康安安立刻失了方寸,刚才的极力压制与初闻自己中毒的惶恐似火山爆发喷涌而出,仅一个称谓便让她丢盔弃甲,神情蒙上一层哀伤,她捏着衣角,垂下眼眸,仍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而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颤抖,她开口,神色恢复如初,小脸比花儿还要娇嫩,美丽却脆弱,“小叔他有事外出未归,祖母想见我,便让梅嬷嬷接我来府中了。”
这话说的毫无纰漏,也是事实。
凤轻瑶听了,胸口却泛起阵阵痛意,为康安安的处境,也为康安安的隐瞒,她凝着她,目光迷离,手抬了抬,止在她脸颊一侧,声音柔和的能拧出水儿来,“你有任何难处,都可告诉姑姑。”
康安安被凤轻瑶的眼神看的有点害怕,这种眼神,仿佛是母亲历经苦难,跋山涉水寻到久未归的孩子,有欣喜有庆幸还有一丝沉重,没错,是沉重,这沉重让康安安心头蓦地一紧,仿佛也被压了一块石头。
“姑姑……你还好吧?”,康安安睁着大眼睛,轻声询问,眸中满含忧色。
凤轻瑶蓦然回神,眨去眼里晶莹,摇摇头,不禁将思念脱口而出,“想到了我曾丢失的女儿。”
康安安敛了敛心神,蓦然想起凤韶宸曾在酒楼对她说的话,遂脸色变白,“姑姑可是将我当做了她?”。
凤轻瑶不可置否的点头,那手终抚上康安安的芙颊,问道,“可以吗?”。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