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允烨临近官府衙门前,抬手轻轻一撕,将假面撕掉,随手扔到空中。
寒风刮过,卷起那薄薄的一层面皮儿,就像一块白光,落于身后的马车之上。
这更像是一条警示,告诉马车内的人不要再近前。
马车随即听了下来。
马夫装扮的手下捡起那张做工精致的假面皮儿,恭敬的朝马车内的主子递了过去,“世子,烨公子已进入衙门!”。
慕容云天看了一眼那面皮儿,嘴角勾了勾,“我们先在这儿等着吧!”。
“是!”。
……
康安安呆在牢中,坐立难安,好在她被关押的地方还有一张床,这让她累的时候,可以坐在上面休息。
她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感觉每一个时辰都很难捱。
不知过了多久,她推算了下,应该是中午临近下午的时候,官兵首领提着钥匙,亲自走进狱中,打开监牢的门,“纳兰小姐运气真好,知县大人回衙门,要提审小姐的案子!特让我带小姐去公堂上与揭发人当面对质!”。
康安安听了这话,心中既高兴又不安,她不知道这所谓的提审是走走流程,然后将她放了,还是会将她的罪名坐死,让她在牢中度过数日或者数年,数日还好,数年就太可怕了。
康安安抚了抚肚子,起身,对官兵首领说着感谢的话,“谢官爷,小女子今日若能出得牢中定亲自登门拜谢官爷!”。
康安安本是试探官兵首领,看官兵首领能不能告诉她今日能否出得这监牢。
谁知,官兵首领在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变了变,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对她说些宽慰的话,只客套的说了句,“在下先谢过纳兰小姐!”。
这让康安安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
“官爷,能否告诉小女子,揭发之人是谁?”,康安安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既然官兵首领觉得她情况不妙,她更应该多打探一下消息。
“纳兰小姐很快就知道了,在下只能说,这人很不好对付!”,官兵首领模棱两可的答道。
康安安看他不愿说,也不再问,艰难的迈着步子朝监牢外行去。
待走出狱中的一刹那,光线大盛,照的康安安晦暗的心也跟着明亮起来。
她跟着官兵首领,来到大堂上。
知县老爷已在审案桌前正襟危坐,头顶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见她走近,抬了抬下巴。
立在两旁的衙役见状齐声声的喊道,“威——武——”。
呼喊声落定,只见知县老爷一拍惊堂木,清了清嗓子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康安安福了福身子,淡淡的回道,“回大人,小女子纳兰安,纳兰府纳兰宗良亲孙,现负责纳兰家所有事务!”。
“纳兰安,你可知罪?”,知县老爷开口又问。
“回大人,小女子不知大人所说的罪是何罪?”,康安安抬眸,看向知县老爷,墨色的眸黑白分明,毫无怯懦之意,“请大人明示!”。
知县老爷被康安安瞧着,不知为何,竟觉得这双眼睛有种说不出的迫人气势,遂动了动身子,一拍惊堂木,“有人揭发纳兰家商船运输焰硝禁物,可有此事?”。
“小女子斗胆,想问知县大人,何人揭发此事?”,康安安不答反问。
“大胆!本官问你话,你从实回答!”,知县老爷再度拍了拍惊堂木,对康安安的态度十分不满。
“没有!”,康安安默了一会儿,否认道,“纳兰家向来遵守当朝律法,从未做过有逆律法之事,至少小女子接手的时候是这样,请知县大人明察!”。
康安安经过和知县大人一番博弈,几乎可以肯定,纳兰允烨并没有出银子打点这知府,否则,知府不会是这种态度,似乎一心想要她认下罪名。
他想她认下罪名,为了自己的功绩,毕竟纳兰家的影响力甚大,若查清了这么一个大案,对知县来说,以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而她却不能认下这罪名,不但不能认下,还要死扛,能扛多久是多久,最好等到知县大人将人证和物证甩在她面前。
这是坐实一个人罪名的前提条件。
“纳兰小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如实交代,本官看在纳兰小姐年纪尚轻,资历尚浅的份上,会手下留情,但若纳兰小姐执迷不悟,等本官将证据拿出来时,纳兰小姐再后悔可就晚了!”。
“小女子多谢大人劝诫,纳兰府家大业大,难免会招人眼红,小女子接管纳兰家的产业以来,严循律法,兢兢业业,为当朝纳了不少税银!”,康安安目光平视,声音不卑不亢,抑扬顿挫,死死咬住最后一句话,她逆着光,光线只照在那孱弱的背上,而那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挺直,她的下巴微微扬起,眼神犀利而薄凉,如两把刀子,直剜人心,她勾唇,嗓音蓦然拔高,“大人一直说纳兰府商船私运禁物,敢问大人,私运的焰硝在哪里?可有物证?检举人在哪里?可有人证?否则,小女子有理由怀疑,大人受奸邪之人蛊惑,不分青红皂白,为了功绩,欺压良民!”。
康安安说完这一连串的话,没有一丝停歇,她气势不减,双手蜷缩在袖中,紧紧握住,心却在狂跳不已。
她在赌,赌这知县大人真的是受人怂恿,但没有切实的证据。
“这……”,在她的逼问下,知县大人果真如被霜打了的茄子,完全没有了最初的嚣张,他结巴着,敛眸沉思,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