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安直觉得恶心又心寒,手脚冰凉,喉咙处像是堵了一块东西,上不去下不来,卡的她非常想吐,她紧握拳头,拼命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如此反复了几次,终感觉好了不少。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康安安再也听不到梅嬷嬷的话,她觉得梅嬷嬷可能是良心发现,思考着要拒绝凤老爷子的暗示,或者梅嬷嬷看透凤老爷子的心,一时心寒,说不出话来。
可她错了。
就在她准备松一口气儿的时候,梅嬷嬷的嗓音如破锣鼓般,缓缓响起,嘶哑又难听,“老爷放心!明日若安安过来,我定会完成老爷的交待!”。
愚蠢!
康安安仅能找出这两个字来形容梅嬷嬷!
明日她倒要看看,梅嬷嬷是如何的完成凤老爷子的交待!
至此,康安安还不知道,梅嬷嬷说的这番话,是带着必死的决心的,等她明白过来时,面对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
凤老爷子又对梅嬷嬷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不外乎事成之后会给她找个地方养老,再安排个丫鬟照顾她等等。
然后,两人大概是聊完了,凤老爷子说,我走了,接着从房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脚步声。
康安安一惊,慌忙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她走的又快又急,步伐凌乱,加上身子有些沉,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
她发现自己气喘,立刻捂住嘴,停下来稍作休息。
而这仅有的,最初的几声喘息,在宁静的夜里犹如逆水里的行舟,突兀且明显,对于常年练功的凤老爷子来说,很容易分辨的出来。
“谁?”,凤老爷子出声,眸光犀利,扫向四周。
康安安闻言,吓得连呼吸都不敢了。
“出来!”,凤老爷子低斥,浑身散发出腾腾的杀气,他眯眸,顺着声息缓步前行。
眼看着那略显佝偻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康安安骇的睁大双眸,不自觉的后退着,满腔的窒闷感充盈在胸肺间。
她觉得自己这次肯定完了。
若被凤老爷子发现,估计明天不用梅嬷嬷动手,今晚她和孩子就会陈尸此处。
沮丧之时,忽觉腰间一沉,唇被大掌捂住,整个人天旋地转,坠入一旁的角落里。
熟悉的清冽之气迎面扑来,使得康安安原本紧张到窒息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她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将头埋进凤君冉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凤君冉拥着她,眼眸微垂,沉静的面容似挟裹着千万柔情,覆笼怀中人全身,凝了片刻,才不舍得移开,扫向数尺之遥的人影上。
康安安突然昂起头,抓起凤君冉的手,在他手心迅速写下几个字。
凤君冉微微错愕,也仅那么一瞬,指间便现出数枚银针,他刚要甩臂挥出,忽听得一道苍老的女声传来。
“斯年,是我!”。
那银针便又迅速被收回。
凤老夫人从另一隅的暗处缓缓走出。
苍老的脸迎着光。
表情隐隐呈现出冷嘲,愤懑之色。
康安安不由得抬眸,凝向男子好看的侧颜,男子却没有看她,视线盯着前方的两人,神情浅淡,好似所有的一切都了然于胸。
“夫人?你怎么来了?”,凤老爷子收起杀意,蹙了蹙眉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这句话应该问你才对!斯年,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找梅香叙旧?”,凤老夫人开口,话里话外带着讥讽,她眼角微挑,红唇撇着,年轻时的凤眼,此时皱纹遍布,少了美感,多了抹凌厉。
“夫人,你想多了,年纪大了,睡不着,随便走走,就来到了这里。”,凤老爷子淡淡的回答,遂负手迈步,至凤老夫人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夫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讲!”。
“哦,不是来找梅香啊!我倒是真的想多了!”,凤老夫人一点也不领情,冷笑着挣了挣手臂,挣出凤斯年的环绕,声音较先前拔高不少,眸光瞟向关着梅嬷嬷的房子,似是刻意说给里面的人听。
“你!”,凤老爷子自然知晓凤老夫人的意思,他一向强势惯了,这样被凤老夫人冷嘲热讽,面子上挂不住,遂老脸一沉,袖子一甩,径自朝前行去。
凤老夫人起初只是冷眼瞧着拂袖而去的丈夫,渐渐的,悲从中来,眼底漫过大片的悲伤,这伤痛也仅存了一会儿便被强行收回,毕竟,对手就在近在咫尺的房子里,久了便会被其察觉,她不能也不会将软弱示人。
她面容肃整,慈祥中隐含凌厉,又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当家主母,她站了一会儿,收拾好心绪,从容的走到那房子前,口中溢出的声音舒缓和煦,却带着不可侵犯的冷然,“梅香,我知道你没睡,今晚我来找你,只想问你一句话,这么多年了,值得么?”。
凤老夫人似乎真的就只是问这一句话,问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而梅嬷嬷至始至终没发一言,好像她已经睡着了。
待凤老夫人走远后,康安安从凤君冉怀中站直身子,绞着手指,不敢看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真相往往伴随着残忍,还要继续查吗?”,凤君冉率先出声,身影藏在暗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嗓音依旧清越,却带了抹难以察觉的的心疼。
“难道危险会因为放弃和不去管它就不来临了吗?”,康安安抬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