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老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眨不眨盯着康安安,干涸的眸深邃不少。
康安安心知,凤老夫人说的所谓的让她处理,都是没用的客套话,客套话也得装的感激涕零,然后不着痕迹的回绝。
“谢谢祖母!一切全凭祖母做主!”,康安安满眼热泪,作势就要下跪磕头,被凤老夫人眼疾手快的拉住。
“你这孩子,身子都这么重了,怎么还想着下跪呢?不为自己考虑,还不为我孙儿考虑吗?”,凤老夫人佯装生气的沉了脸,片刻后,揩了揩眼角,叹道,“真是让人心疼的孩子!你越这样,倒让祖母越发不能徇私包庇了!”。
正在这时,有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脚绊住门栏,差点摔倒在地。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梅嬷嬷见状,不禁皱了眉头,低声斥责。
“老夫人,梅嬷嬷,大夫人她……”,丫鬟上气不接下气,睁着眼,面露惊惧之色。
“大夫人怎么了?”,开口的是凤老夫人,凤老夫人看着丫鬟的样子,神色一凛,沉声问道。
“大夫人她疯了!”,丫鬟总算将话完整的说完,说完后,以额触地,身子颤抖着,不敢抬起头来。
“什么?”,康安安明显感觉凤老夫人身子晃了晃,像要栽倒的样子,她慌忙扶住,心里也是极为惊讶。
疯了?
难道昨夜梅嬷嬷给荣芙香灌的药是致癫的药?
这般想着,康安安惊觉后背渗出一身冷汗。
她抬眸扫了梅嬷嬷一眼,发现梅嬷嬷倒是淡定的很。
也难怪,本来就是她灌的药,她当然淡定。
康安安不着痕迹的将目光收回,复定至凤老夫人身上。
凤老夫人好像还没缓过来神,整个人呆呆的,脸色也不好看,看起来不像伪装。
康安安又联想到梅嬷嬷昨夜同丫鬟说的话,心中确定,凤老夫人不知道这件事。
“随我去看看!”,半晌儿,凤老夫人才站起身子,如生了一场大病似的,面色疲惫不堪。
梅嬷嬷慌忙上前搀扶住凤老夫人的手臂。
凤老夫人却是用力一挣,侧眸,狠狠瞪了梅嬷嬷一眼。
梅嬷嬷低着头,像是没察觉到般,覆在凤老夫人手臂上的手纹丝不动。
康安安看着这微妙的一幕,跟在她们身后。
一行人来到承佛堂,此时,承佛堂里已聚着不少人。
荣芙香缩着肩膀,头发稍显凌乱,手里撕扯着蒲团,撕的一缕一缕的,时不时地,抬起头,呵呵傻笑几声。
凤韶天也来了,他看着自己的妻子这样子,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想着将她拽起来,不让她丢人现眼。
谁知荣芙香竟丢掉蒲团丝儿,抓住凤韶天的手掌,发狠的咬了下去,她咬的很用力,似乎想咬下来一块肉。
凤韶天猝不及防,吃痛,皱着眉,反手一巴掌打在荣芙香的脸上,顿时将她打的满嘴是血,扑倒在地。
康安安随凤老夫人立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一切,看到凤韶天打荣芙香,只觉漫天的寒意袭上心头。
无论如何,她都是他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女人,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儿感情?
康安安心有不忍,也只能表现的无动于衷。
而无动于衷的,又岂止她一个?
现场的不少人,或多或少,都受过荣芙香的欺凌,如今看到她这样子,幸灾乐祸的居多,没有谁会上去,哪怕假意的拉一拉,劝一劝。
荣芙香从地上爬起来,顶着满嘴的血沫子,朝众人嘿嘿笑着,眼睛转了转,突然朝凤老夫人和康安安的方向袭来。
凤老夫人顿时大惊失色,抓着康安安的手,一边躲一边冲众人喊道,“拦住她!快拦住她!”。
此刻,荣芙香像头蛮牛,力气大的惊人,足足四个丫鬟才将她钳制住。
被反剪着手的荣芙香,张着血盆大口又去咬身边钳制着她的丫鬟,丫鬟被咬的上蹿下跳,左右躲闪。
凤韶天铁青着一张脸,上前,左右开弓,搧了荣芙香好几个嘴巴子。
荣芙香被打的缩成一团,眼神透着畏惧,再也不敢张嘴咬人。
“爹,你在干什么?”,不知何时出现的凤祈泽,咆哮着奔过来,看到荣芙香的惨状,双目猩红,一手一个,掂起钳制荣芙香的丫鬟,扔出好远。
“哎呦!”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凤祈泽身后跟着荣芙香的大哥荣高升。
荣高升一进到凤府就看见自家妹子被欺负,不禁怒中火烧,指着凤韶天的鼻子破口大骂,“凤韶天!你就是个畜生!当初芙香追求者众多,怎么偏就选了你这个畜生!如今我们荣家刚遭了点难,你就这样对她,我让她与你和离!”。
凤韶天自知理亏,黑着脸,一言不发。
凤老夫人见荣高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儿子,听不下去,遂冷着脸道,“他大舅哥,你来了!刚好,就算你不来,我们凤家也会派人去请的!你啊,先消消火,歇一歇,咱们有事一会儿去议事厅再说!”。
荣高升闻言,斜了凤老夫人一眼,冷哼着闭上了嘴。
而,得了自由的荣芙香畏畏缩缩的抱头躲在角落里,看起来十分可怜。
凤祈泽抹了一把泪,俯身拉起荣芙香,凝着她,痛心疾首的唤道,“娘!娘!你醒醒!我是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