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老爷子微微颔首,面容欣慰,他睁着精烁的眸,逐一扫向众人,最后将目光停驻在康安安那一桌上。
“瑶瑶,带着曦儿,来。”良久,凤老爷子开口,苍老的声音如同干涸的河流,艰涩暗哑,隐约可见眸中泪光闪动。
“是,父亲!”凤轻瑶福了福身子,拉着女儿的手,朝凤老爷子行去。
今日的她穿着枣红色罗衫长裙,裙上自上自下绣着大朵牡丹花,朵朵娇艳逼真,衣袖与前襟处皆用银线盘成云纹,高贵而雅致,她梳着飞天髻,左右各插一金步摇,丝丝细线串着玉珠,行走间,珠光摇动,熠熠生辉。
凤锦曦亦是盛装出席,她身着玫瑰红软烟罗裙,腰间系浅紫色蝴蝶结,外罩透明柔软细纱,三千青丝挽成碧落髻,由一支翠绿玉簪穿过,簪尾缀着金色镂空长叶,衬的鹅蛋脸娇美如月,水眸流转顾盼生辉,惹人心怜。
凤轻瑶拉着女儿立于凤老爷子身侧,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倒是凤锦曦,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阵仗,手微微濡湿。
“今日将你们召到一起,除了庆贺泽儿安然无恙的归来之外,还有就是曦儿的回府!”凤老爷子握着龙头拐杖,嗓音略带颤意,眸中涌动的却是喜悦的光。
这喜悦发自内心,毕竟,一切的发展全都正中他怀,凤祈泽的回归,不论是谁的功劳,都昭示着凤家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了的,而凤锦曦的回归,则给凤家带来了与连家联姻的好兆头,过段时间,凤君冉若再能和纳兰允菲定亲,对凤府来说,更是锦上添花。
“曦儿曾被老夫丢弃,那是老夫做的最错的一件事,而今幸得及时寻回,让老夫能够在有生之年偿还犯下的错!”凤老爷子继续说着,语气变得沉重,他面容哀伤,仿佛真的是诚心忏悔的信徒,沧桑而精明的眸转向凤锦曦,言辞灼灼,“孩子,你愿意原谅外祖父吗?”。
凤锦曦回望着凤老爷子,眼圈泛红,哽咽了下,点点头,“外公,我从未怪过您。”
“好,好。”凤老爷子拍拍凤锦曦的肩膀,将目光复落于众子女身上,“你们有的是曦儿长辈,有的是曦儿的兄长,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善待曦儿!”。
“是父亲大人!”
“是太公!”
……
应允声一致发出,引得凤老爷子满意的颔首。
“灏之,你来!”凤老爷子面容和煦的看向胡灏之,称谓不复先前,反倒亲切不少。
“是!”胡灏之躬身拜了拜,垂眸,掩去两洼讥诮。
“曦儿,他是你的父亲!”
待胡灏之走近三人,凤老爷子侧头,对凤锦曦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之人均能听清。
除却当年知晓凤轻瑶与司徒峥之事的几人,或震惊或调笑外,其余人皆满是动容之色。
而胡灏之,哪怕事先已同意,这蓦然听到凤老爷子说,他是你的父亲后,神色依旧僵了僵,不过,这僵硬在凤轻瑶挽过他的手臂后,化为一抹慈爱的笑,“曦儿,我是你父亲!”。
他素来不喜撒谎,这句话在看到面前这个,眼睛如黑夜般纯粹的少女后,心蓦地一软,从口中自然而然的溢出。
“爹爹?”凤锦曦睁着水眸,望着胡灏之,脸上先是有一丝迷茫的疑惑,渐渐的,泪水涌入眼眶,越集越多,最后,一头扑进胡灏之的怀中,痛哭出声,“爹爹!爹爹!”。
曾经,她也有爹爹,但因为知晓不是亲生的关系,心里总有那么一点点的疏远。
如今亲生父亲就在眼前,她心下欢喜,也顾不得失态。
胡灏之听到凤锦曦的呼唤,心中腾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即便他被凤轻瑶要挟着答应,做这个少女的父亲,当时也是不甚情愿,如今这声爹爹竟刺中他的心,将所有的不愿打碎。
这种似幸福似温暖的感觉,还不赖。
康安安看着这一切,眼眶微湿,她打心眼里替凤锦曦高兴,尽管她知道,胡灏之并非凤锦曦的亲生父亲,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凤锦曦觉得是就好了!
凤轻瑶温柔的目光在女儿和面前这个男人身上逡巡,她的心从未有一刻是这般柔软,而胡灏之从未有一刻在她心中是这般高大。
那日,凤君冉与父亲的交谈的结果,便是凤锦曦不能以私生女的身份与她相认,哪怕有连府连公子做后盾,也不行!
凤老爷子在对待凤家名誉方面,有着固执的坚持,谁又能否认,他不是怕连府因着私生女的身份,而轻贱了他们凤家呢!
于是,凤君冉和她商量,拉胡灏之一起演一场阖家团圆的大戏,前提是,瞒着凤锦曦。
她不愿她的曦儿由于他们大人间的利益关系而变得心思复杂,有她这个娘亲在,她的曦儿单纯的快乐着就好。
而凤老爷子对胡灏之一直颇为欣赏,自然是乐见其成。
就是在逼迫胡灏之的时候,她费了点心力,心,还不全是真心,力,倒是真力!
害的她至今仍觉身体酸痛不已!
该死的胡灏之!
她曾经是眼瞎了才认为他迂腐!
他一点也不迂,倒是十分的腐!
心里唾骂着,芙颊上却染上一抹红晕,凤轻瑶看胡灏之的目光,有着她自己也觉察不到的暖意。
这一幕,任谁看到,都倍感欣慰,唯有另一女眷桌上,凤衍青恨恨的盯着这来之不易的温馨,嫉妒又愤怒。
说什么亲女和养女都一样,哪来的一样,亲女便可以觅得连歆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