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被一阵阵地哀嚎声惊醒意识。
阿俏亦跟南宫樂同时被吵醒。
她的脸已经恢复了七八分,嘴角、眉骨上的伤也不显得那么触目惊心了。虽因内伤还有些虚弱,但至少胸口不会太过闷沉、难受了。
她们下榻寻着声音到天医阁的庭院。
椭形的院落里,屋檐前用蔑竹编织的笸箩上摊铺晾晒着各种草药,初升的晨辉金灿灿的洒在上面。
而比之从前这时候的静庭时光,此时俨然是另一番的景象。
会使人惊慑的景象。
木架抬来的,一个个脸色铁青,全身抽搐,七窍不停在流着暗色的血,那血还带有腐尸般的恶臭,时不时的哀嚎一声,犹如死亡前的最后一声的怨念……
几十人——躺满了天医阁的庭院。
应该是中了什么毒吗?
阿俏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到说不出来话了,她小心地缩在南宫樂的身侧。
而南宫樂面上还有的淡定,明显也只是伪装出来的。
应该是把这些人抬来的他们的同伴,就在他们的身旁,神情都很是消沉、沮丧地站着。
前方传来声音,一个昂藏七尺,快到天命之年的勇武之人,此时正一脸哀切地一遍遍地高声呼求。
“求天医阁阁主救救我的兄弟们!”
“求天医阁阁主救救我的兄弟们!”
……
是沧坞派的门主岳穹。
那音调高昂神哀,声声彻骨。
“求天医阁阁主救救我的兄弟们!”
岳门主呼喊着,突然单膝下跪。
后面立着的那些门众也瞬时全体跪地。
“求天医阁阁主救救我的兄弟们!”
岳门主还在声声呼喊,仿佛他这样,不是在求单单的哪个人,可以救救这些,被如此残忍折磨着的他口中的兄弟们,而更像是在祈求上天能够怜悯怜悯。
天医二楚都立在门阶上,就在他的面前,可却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南宫樂不解,天医阁向来不都是有命必救的吗!
是解不了的毒?
可是也不对啊,天医阁最擅的就是解毒。就算此毒不好解——一看就是剧毒——但至少也该有一些施救的行为啊,哪怕只是能减轻他们的一些痛苦呢。
而沧坞派门主的声声祈求,明明就是天医阁的阁主可以解此毒。
沧坞派的门众,可以说,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这些年在岳穹的带领下,更是处处行侠仗义……
所以想不通有何理由会见死不救。
楚媚看南宫樂过来,上前颔首施礼道:“南宫小姐。”
南宫樂刚想问这是为何,从天医阁的顶阁突然飘来琴音。
那琴音婉转悠长,如潺潺流水淌在心间的清逸,使人心神得以平静安稳。
还在地上受着痛苦折磨的人,渐渐不再嚎叫,不再抽搐,平静地只是聚神地听着那琴音。
所以这不止是普通的琴音,而是能够减轻他们的痛苦的。
一曲作罢,一袭白衣于身,裙袂微飘之人从顶阁缓缓飞落到地面。
她带着面纱,只一双明眸如波。
佰音之缔南宫家的小姐,自然是精通音律,不过琴艺却一直是有些些差强人意的。黎墨轩是抚得一手好琴,也总是令南宫樂如痴如醉。但要论起南宫徵羽在音律上的造诣,还稍有逊色。
而就面前这位天医阁主?刚刚的琴音,南宫樂敢笃定,绝不输于南宫徵羽。
虽看不清真实面貌,可南宫樂却已不由惊叹,这世间还有琴艺与样貌比她哥哥南宫徵羽,更绝佳之人?!
“求天医阁阁主施救,救救我的这些兄弟,他们可都是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之人,不能就这样死去啊!”
“只要阁主能救他们,就是要我岳某人的命都行!”
沧坞派门主岳穹依然不懈,字字诚恳地苦求。
为了门众,可以做到以命换命,果真是个够义气的真豪杰。
南宫樂见过无数江湖侠士,也不免钦佩,更是为这场面为之动容。
“岳门主请起,风翎寒受不了如此大礼。”隔着面纱之人语调清冷,但并不显得默然。
连说话的声音都宛如琴音,悦耳动听。
南宫樂对面纱下的人愈发充满好奇。
岳穹低目说:“天医阁速来不问身份,出处,都任何人竭力医治,对穷苦之人甚至施药施粮,更是能解天下奇毒。只要风阁主可以救我弟兄们,不管付出什么,我岳某人都可发誓,绝不含糊!”
风翎寒伸出纤纤玉手,拿出一小瓶药丸:“给他们一人服一粒,虽救不了命,却可以让他们在死之前免受七窍潵的腐蚀折磨。”
“是!”楚襄接过。
“求风阁主……”
“能救的都救了……”没让岳穹把话说完,风翎寒便开口道:“我天医阁,从来都是有病必医,有伤必治,有毒必解——可就是唯独不解天幽派的毒,这是我立阁之时发的誓约。岳门主若真有心,不如尽快带他们回家吧,我保证,至少他们的家人不会看到他们痛苦的模样,可以看着他们平静的离开。”
岳穹又何尝不知不解天幽派之毒,是天医阁的规矩,可是他还是抱着,哪怕是渺茫的希望。
话已至此,岳穹不禁把头捶到了地上,一门之主的英武男人,生生地就落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
楚襄把药放到他的面前,他紧握着那药瓶转过身跪向自己的门众。
“是我岳某人无用,让兄弟们跟着我受苦了,我……我这就带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