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七闻言,道:“裘长老请讲。”
裘长老沉吟片刻,缓缓开了口:“碎骨此物,十分蹊跷,我派了人追踪了一阵,发现它身上除了和君上很像之外,还有一丝万人冢的气息。“
“万人冢?”莳七挑了挑眉道。
裘长老连忙解释道:“就是此前执陵为了坑害扶九殷而设下的阵法。”
也就是莳七成魔的那个阵。
莳七蹙了蹙眉:“碎骨也是从那个阵出来的?”
难怪她一直觉得碎骨很熟悉,原来以前竟然都在那个阵里面待过么?
“碎骨应当是一直在万人冢里,之后是被人带了出去。”裘长老捻了捻花白的胡须,沉吟片刻,又道:“万人冢是魔域才有的阵法,老夫猜想,将碎骨带出万人冢的应当是执陵。”
虽然讲碎骨带出阵法的是执陵,但是碎骨现在却是听命于青霄,这就说的通了。
莳七心底冷笑一声,那幕后之人果然是执陵,难怪魔性全都算在了执陵身上,而青霄心底的魔性却远不如执陵了。
“裘长老,其实还有件事未曾告诉你。”莳七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裘长老。
也许在裘长老看来,碎骨来自于万人冢,这就已经是它的来历了,但是对莳七而言,就算她知道碎骨来自万人冢,这也只是停留在表面的一层而已。
“君上请言。”
莳七道:“碎骨知道杀死我的办法。”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没了,还能杀死她的办法,可是碎骨却知道,不,也许碎骨也不知道,只是碎骨做成的那柄剑,是可以杀死她的?
难道是这样?
裘长老大惊,连忙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莳七微微颔首,道:“这样吧,还是麻烦裘长老继续查下去,关于碎骨,若是不知道它的来历,就不知道它的软肋,也就无法对付了。”
“是,裘寰明白。”
莳七笑了笑,站起身:“裘长老,先行准备册封大典,等我从西方佛地回来,便行大礼。”
裘长老闻言,顿时喜形于色,连忙给莳七行了个礼,道:“君上放心。”
莳七带着灭神和断魂一起离开了魔域,直奔着灵山而去。
“式微,你又来了?”佛祖安坐于方寸灵台之上,身后金光万丈,双眸紧阖,声音低沉。
莳七双手合十,对着佛祖微微一礼,道:“是,弟子又来打搅佛祖了。”
佛祖道:“所为何事?”
“所为心中迷雾。”
“一一道来。”
莳七眸光低垂,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弟子才知晓数万年前的神邪魔往事,心中迷茫,还望佛祖解惑。”
佛祖闻言,这回竟是睁开了眼眸,目光落在莳七的身上。
莳七心中一笑,缓缓道:“数万年前,分明是神界不义在先,抢夺邪魔在凡间的信徒和香火,此后还创立天庭,将邪魔逐出三界,邪魔如丧家犬一般缩在魔域,可是为何天下人还信仰天庭?这算不算助纣为虐?”
“式微,你也说是数万年前,那时的天神早已不再,如日月更替,几经换洗,只要他们如今向善,天下人信他,又何算助纣为虐?”
佛祖言罢,便再次阖上了双眼。
莳七低眸轻笑一声,道:“一心向善?”
她抬眸定定的望着那佛光普照的灵山佛祖,道:“弟子不瞒佛祖,弟子乃廉兴神魄之一,如今要重返魔域为君。”
如同她料想的一般,佛祖并没有任何诧异,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如此也好。”佛祖道。
莳七却低了头,道:“弟子一日为佛祖座下弟子,得佛祖庇护,虽然要重返魔域,却不敢望佛祖恩德。”
“式微,在你心中,何为正,何为邪?”
佛祖的声音回荡在大雄宝殿之上,虽然低沉,却振聋发聩。
“弟子以为,正邪只在心中,往往一念之间,倘若任由人欺侮还原谅,弟子以为,这不是正,而是愚善;倘若被人陷害,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这也不是恶,在弟子心中,这才是正。”莳七缓缓道。
佛祖道:“哦?这又为何成了正?”
莳七垂眸:“有错有罚,这只是维护世间正道。”
佛祖轻笑一声:“你这魔头,巧言善辩,嘴里尽食歪理。”
莳七抬眸道:“佛祖听弟子一眼,若是有错,还望弟子纠正。”
见佛祖默许,她缓缓开口:“弟子以前在妄境的小界之中,有个孔圣人,圣人的弟子子贡出国游历,见到一个鲁国籍的奴隶,便自己出钱将他赎了回来。按照当时鲁国的规定,鲁国人在国外沦为奴隶,凡有人能花钱把他们赎回的,可以到国家报销赎金。但子贡赎了人却不愿接受国家报销的赎金,一时在鲁国被传为佳话。孔子的另一弟子子路救起一名落水者,那人为了表示感谢,送了子路一头牛,子路收下了。”
她顿了顿,问佛祖,道:“敢问佛祖,佛祖以为子贡和子路,究竟谁的做法更正义?”
“你这魔头,我若说是子路,你必说是子贡,我若说是子贡,你必说是子路。”
莳七摇头道:“不然,弟子决计不敢如此。“
“子贡最善。”佛祖道。
莳七微微一笑:“子贡赎人而不肯要按照法律应得的奖金,孔子恶之,说,从此不会再有人替鲁国人赎身了。子路救人后欣然接受了别人送给他的牛,孔子知道后很高兴,说,从此这样的救人的事情会更多。”
佛祖的眼底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