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焉死了。
三界议论纷纷,原来那个以阴夫人终于出手了,竟还是对自己多年的朋友。
大明王愤怒不已,冲到以阴山便要替梵焉报仇,莳七也便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梵焉死了。
大明王最终还是走了,被灵山佛祖遣来的座下弟子劝走的。
可是莳七却怔在了以阴山的阵法前,梵焉怎么会死了呢?那个孜孜不倦撩她的女子,那只一心羡慕雄孔雀羽毛、却被人当成山鸡的孔雀,怎么会死了呢?
乞颜哭得很伤心,这是他们的朋友,可是却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莳七和乞颜一起去了五灵山,却意外的在五灵山上发现了自己气息。
乞颜一时间忘记了哭泣,愣愣的看着她:“式微……怎么会……”
“你也觉得是我?”她蹲下身,抚了抚地上早已蔫儿了的草木,那是魔气,纵然是她,竟也分辩不出,这里残留的魔气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乞颜伸手抹了抹眼泪,摇摇头道:“肯定不是你。”
莳七没有说话,在五灵山找了个遍,可那魔气确确实实她自己的,当真是蹊跷。
难怪大明王会冲到以阴山要找她算账了,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大明王居然会为了梵焉这么个小角色出头。
她站起身,沉沉叹了口气:“回吧。”
她甚至连梵焉的尸骨都找不到,便更是找不到自证的法子了。
“式微……”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对面的乞颜神色隐隐有些微妙,他嗫嚅着双唇小声唤了她一句。
莳七缓缓回眸,正对上扶九殷那双深邃的眸子。
他对她伸出手,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回去吧。”
她低眸望了望他的掌心,片刻才道:“你信我吗?”
“我信你。”他道。
她笑了,眉目间蕴着温和的笑意,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乞颜忽然低低唤了一声:“式微!”
莳七回眸看他:“怎么了?”
乞颜脸上虽然笑着,可是却比哭还难看,“没事。”
莳七没有多问,三人一道回了以阴山。
扶九殷将她送回以阴山,一道来自天庭的密令,便将他唤回了天庭。
“今日在五灵山,究竟是怎么了?”莳七目送着扶九殷离开后,问乞颜。
乞颜道:“我好像……感觉到主人也去过那里。”
莳七一怔,她当时在那里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并没有旁的:“你确定么?”
乞颜嗫嚅着双唇,其实他也不太确定,只因那气息若有若无。
莳七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轻声道:“去歇会儿吧。”
乞颜咬着唇要走,可是就在临出门之际,他回眸望着她:“式微,你就一点也不难过吗?”
莳七一怔,却听乞颜又道:“梵焉死了!她死了!你的第一反应却是为什么外界会传言她是你杀的!”
“我……”她嗫嚅着双唇,却说不出话来。
乞颜声音中的哽咽难掩:“如果我哪天死了,你会为我哭一鼻子吗?”
“你不会死的。”她道。
乞颜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她梦见梵焉了。
梵焉浑身是血,站在她的对面,口中喊着疼,她的血流了一地,染红了五灵山那些被魔气腐蚀枯萎的草木,也染红了莳七的眼眸。
她问梵焉,是谁杀了你。
梵焉只是摇头,说式微你要好好的。
莳七忽然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她说,梵焉啊,你怎么糊涂了一辈子,最终还不肯说杀了你的究竟是谁呢?
梵焉也哭了,她哭累了,认真的看着她说,式微,这是个劫,你一定要好好的。
后来莳七就惊醒了。
她低眸望着那被自己泪水打湿的枕巾,默然不语。
妆镜前的烛火摇曳,将那两支玉簪的影子拉的斜长,她忽然掀开锦被,赤着脚下床,拿起沧海和孤星。
沧海可引天河水,孤星对月明。
她明白了,她就是那颗孤星,而他是她的明月。
月凉如水,在地上投了满地的清辉。
可是这段时间,他来以阴山的次数越来越少,且间隔越来越长了,每次来了,话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
他有时候定定的望着她,望得出神。
莳七心底的那股子不安终于放大,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和他之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几日后,扶九殷来了以阴山,她看见他时,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们成亲吧。”
她还记得他那日在太清公子的婚宴上,曾许诺要给她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嫁衣,他说,只要她愿意的时候,他们就成亲。
扶九殷听了她的话,顿时一怔。
几日不见,他憔悴多了,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神色间多了几分沧桑。
莳七转身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红色的嫁衣,那是她这些日子做出来的。
“你瞧,我不要那件世间绝无仅有的嫁衣了,就它了,好不好?”
他的眸光落在她手中的那件红嫁衣上,金丝银线绣出蹩脚的龙凤呈祥,远远看上去像两只不知名的大鸟。
他忽然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莳七无措的提着那件让她费尽心思的嫁衣,嗫嚅着双唇,半晌才小声道:“九殷,你怎么了?”
他薄唇间沉沉呼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嫁衣,叠好。
“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