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戎奚知道这一切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告诉般若真相。
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他让人看好侍人柯圩之后,便去了般若的寝宫。
般若整日闲得无事,便让宫里的匠人给乞颜做了不少小玩意儿,一人一狐天天厮混在一起。
拓跋戎奚到的时候,她正趴在地毯上,和乞颜一同玩着玩具。
“咳咳,夫人,殿下来了。”敏娥忽然瞧见拓跋戎奚进来,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般若浑身一僵,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拓跋戎奚今日来的确实是早了,平日里都是要到日暮西沉才会过来。
“来……看看你。”拓跋戎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间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拓跋戎奚抬了抬手,让殿中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般若一见,便知道他当是有话要和她说,便让敏娥将乞颜也一同带下去了。
此时,殿中只剩下她和拓跋戎奚两人。
拓跋戎奚薄唇微抿,似是在犹豫,般若心中有些诧异,他到底要和她说什么,竟然会犹豫?
般若倒了杯茶递给他,他接过后抿了一口,却又觉得口干舌燥,遂自己拎过茶壶,又倒了一杯饮尽,如此三番的折腾。
他终于开了口:“你……还未同我说过你儿时的事。”
他做足了心里准备,可是话到嘴边,却偏生又打了个弯。
般若一怔,旋即道:“妾儿时的事,也不过寻常,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拓跋戎奚又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可是我想知道。”
这回是他坚持要听,般若自觉再回绝一次似乎并不太好,于是沉吟片刻道:“妾的生母出身卑贱,生下妾后,便去世了。妾自小不得君父爱见,君父甚至不记得有妾这个女儿,后来妾便遇见了大兄,大兄对妾很好,生怕妾受了委屈……”
拓跋戎奚注意到,当般若说起弥铎的时候,眉目间总会漾起一丝温柔,那不是男女之情的温柔,是对亲人、亦或是某个极其尊敬感激的人的那种温柔与敬仰。
但是极其讽刺的是,她尊敬的那个人,偏偏是个衣冠qín_shòu。
这日,般若说了很多,说了她的奶娘,说了那只名叫阿桑的小狗,说了在没了他们之后,她孑然一身孤苦无依的日子。
更说了她的大兄弥铎。
“这就是般若的一切了。”般若话音落下,目光平静的落在拓跋戎奚的身上。
一时间,拓跋戎奚竟是更加无法开口了。
弥铎在她心里的地位,极其重要,他能听得出来,弥铎被她认定为第三个亲人,可他,却要硬生生撕开这一切,将丑陋的真相给她看?
不,他做不到!
虽然他十分后悔当着她的面,亲手杀了弥铎,但是弥铎在她心里这样高大,他却要摧毁他高大的形象,这伤害的并非是弥铎,而是她!
她的心,会再一次受伤。
那些腌恶心,甚至是她生命中最荒诞记忆,会在撕扯开来的一瞬间,再一次伤害她。
他舍不得。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自不自私,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她是否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他只是单纯的心疼她。
她这辈子已经够苦了。
如果在她的回忆中,还有一丁点快乐美好的记忆,那他愿意将所有的事都守住,只有他知道就行了,反正弥铎现在已经死了,再也不能伤害她了,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尽力保护好她,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再受伤害。
这是他要做的。
想到这里,拓跋戎奚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杯子甚至都没有想起搁下,便匆匆丢下一句:“我想起还有事,先走了。”言罢,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般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腹诽,今日真是奇怪,莫不是吃错药了。
当晚,拓跋戎奚也没有过来,这倒是愈发让般若觉得奇怪了。
不过,她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发生了别的事。
首先是,临近拓跋戎奚的婚期,可是本该嫁给他为正夫人的南里沧月却病的厉害,婚期自然是不能延期的。
于是,拓跋岐连和王后又是送珍贵的药材,又是遣名医去瞧,可南里沧月的病却还是没有好转,反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前去诊治的医官都说南里沧月是心病。
说实话,般若早就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她早就喜欢上了拓跋戎奚,她也并不否认,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和羞耻。
毕竟拓跋戎奚杀了她的大兄。
所以,当她知道南里沧月病重的消息时,竟是有些欢欣,可这份欢欣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可怕,难道就因为南里沧月即将成为拓跋戎奚的正夫人,她就竟然盼着南里沧月去死?
就算没有南里沧月,也会有别人。
般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之后,又看透了一点,那就是只要南里沧月没有死,这场亲事都要继续。
因为这关乎着整个千古国的颜面。
没想到,就在婚礼准备的快差不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人诧异的事,那就是国相南里期的夫人,也就是南里沧月的母亲,病逝了。
父母亡,为官者需丁忧二十七个月,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
南里沧月的母亲死的突然,从病发到病逝也不过短短两日的功夫。
这下倒是不得不将婚期后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