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天空中簌簌的飘着鹅毛般的大雪。
莳七立在窗边,抬眸瞧着夜空中如镰刀般的弯月。
她等了许久了,久到她都快打算放弃了。
就在这个时候,卫朝来了,他依然是身着一袭九头龙神玄色锦袍,不怒自威。
只是他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与疲惫。
莳七转身静静看着他,卫朝上前想要拥住她,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了,卫朝唇角溢出一丝苦涩:“今日来,便是向你解释一切的,我若有半点对不起你,便叫我灰飞烟灭!”
莳七还是不语。
卫朝不管不顾的上前揽过她的腰身,黑雾散尽,殿内已空无一人。
当莳七再次苏醒过来时,她已置身于阴曹地府之中。
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阴气与怨气。
卫朝站在她的身侧,静静的凝着书案上的一幅画卷,前头的地上跪着一个披头散、极其狼狈的女子,她低垂着头,半死不活的样子。
莳七抬眸望着卫朝:“有什么便说吧。”
卫朝对着她招了招手:“你瞧她是谁?”
他指的是那幅画卷上的女人,莳七只是远远的看着,见不真切,她缓缓走进,待她看清楚画卷上的女人时,心头一震,张着唇,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那幅画不知被卫朝施了什么术法,竟如幻境一般会动。
画卷上是一名红衣女子,桃花树下笑得肆意张扬,那一脚飞起的桃花雨,纷纷扬扬的落下,叫人移不开眼。
卫朝凝着她的神色,果然瞧见她眸底的惊异与动容。
“你记得的,是不是?”卫朝指尖略有几分颤抖,神色却波澜不惊。
莳七猛地抬眸望他,嗫嚅着双唇,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姝丽,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卫朝低下了双眸,声音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莳七下意识的退后几步,浑身有些颤抖:“你……究竟是卫朝……还是玄净?”
“是卫朝也是玄净。”卫朝抬眸凝着她。
他唇角溢出一丝苦涩,掀开画卷,露出底下的又一副书画,对她道:“你瞧这个。”
这幅画卷上亦是一名红衣女子,她也在笑,眉目间和姝丽颇有几分相似。
“这幅画是我新画的,你瞧,墨迹还未曾干涸。”卫朝指了指画卷上未干的墨痕。
莳七抿着唇,不解其意。
卫朝眸色一冷,扬手对着前方跪着的女子便是狠狠一击,女子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这是谁?”他举起姝丽的那幅画卷,问女子。
女子看见了莳七,先是一愣,旋即嘶哑着声音笑道:“这不就是你念了几万年的人,妺婵么?”
莳七一怔,她这才认出女子正是纣绝阴天宫阴十娘。
只是阴十娘现在满目皆是脓疮,叫人难以辨认。
卫朝冷声道:“几万年前,你在我房中看见了这幅画,所以才会对妺婵起了杀心,我说的可对?”
阴十娘道:“是又如何?左不过现在你全都知道了,还来问我作甚?”
卫朝冷笑一声:“你错了,她并不是妺婵,我心里从未有过妺婵!”
阴十娘一怔。
卫朝紧接着道:“七万八千年四百年前,我、刑獒、妺婵和你,还不过是个小小的鬼仙,那时候,刑獒爱上了妺婵,可是妺婵和你都对我有意,这本相安无事,可你却偷溜进我的房中,窥见了这幅画,故而以为我的意中人是妺婵。”
“刑獒作为鬼兽,恰逢历劫,你却给他喂了回魂果,致使他心智大乱,你在他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本欲让刑獒杀了妺婵,可是你却未曾想到刑獒因此想要杀了我。”
“刑獒趁我不备,攻击了我,是妺婵以命相护,你说的对,我是欠了妺婵的。”卫朝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我欠了她一条命!妺婵被刑獒吞噬,和他融为一体,这么多年我一直可以杀了刑獒,可正因为妺婵被吞噬前求我放过刑獒,我才一直未动他。”
阴十娘眸中盛满了难以置信,她尖声大叫:“不可能!你分明是狡辩!”
“妺婵死了几万年,你早就不记得她什么模样了吧!”
讲到这里,卫朝轻笑一声,抬手指着莳七的脸道:“你仔细看清楚,她的容貌可有一处像妺婵的?”
阴十娘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莳七,那灼灼的目光似是能将她身上灼出一个洞。
他的话看似是在质问阴十娘,可实际上却是在说给莳七听。
莳七也不禁怔住了。
是了,魏辛夷的相貌和姝丽没有一处是相像的。
姝丽美得惊心动魄,她的美仿佛能叫世间繁花自惭形瑰,可是魏辛夷正如她的名字一般,端庄婉约。
这两具躯壳,是决计不一样的。
“你是看了这幅画卷,才会觉得她和画中人极像,我且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她就是画中人,就算换了千百个皮囊,可她的灵魂不变!”卫朝言及至此,忽然转眸看着莳七,眸光微亮,“她一直都是我的小狐狸。”
莳七顿觉喉咙干涩,半晌才道:“为何那日你不说?”
卫朝垂眸自嘲道:“因为那日,我还未曾想起我就是玄净,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又如何解释呢?”
这几个月里,他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他知道他一定忘了什么。
比如他提笔画下的那个红衣女子,他并不知道是谁,只是她在他梦中出现了太多次了。
他一直在寻找他丢失的记忆。
他骗了她,他在朝中当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