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赶到慈安宫的时候,董太后眉目间满是凌厉之色。
他垂了垂眸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董太后目光如飞刀一般扎在文帝身上:“你给你舅舅送了两个姬妾过去?”
文帝点了点头:“是。”
“荒唐!”董太后厉斥一声,“他是你亲舅舅,你往他房里塞人,传出去让朝臣怎么看你?”
文帝低着头,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文帝虽然知道董太后和庆国公之间的苟且之事,彼此心知肚明,尚未捅破那层窗户纸。
“你舅舅他现在年岁已过半百,你给他赐婚,已是荒唐!现在还往他府中塞两个姬妾,你且说你这番行径,可会惹得天下议论纷纷?”
文帝张了张唇,一肚子话刚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隐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半晌才道:“母后教训的是。”
董太后凌厉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一点。
“那两个姬妾,儿臣已经送出去了,总不好再让她们回来……”文帝低着头道。
董太后低垂下眉眼,漫不经心道:“那就让杨寅跑一趟,就说是给大房和二房的。”
她的手慢条斯理的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眸底闪过一丝讥讽。
她最恨的,便是董瀚海的嫡妻蔡氏。
蔡氏十六岁嫁给董瀚海,两人情投意合,举案齐眉,董瀚海是真的爱过蔡氏。
现在的大房和二房便是蔡氏所出。
“儿臣知道了。”文帝沉默片刻,又道,“母后若没有别的事情,儿臣就不打扰母后歇息了。”
董太后抬起头,缓缓道:“哀家瞧着皇后生得也不是什么大病,这中宫还在,凤印怎么也不该由一个贵妃执掌,皇上说呢?”
“母后说的是。”
翌日,坤宁宫外看守的侍卫便被撤了,只是皇后却是真病了。
太医去诊脉的时候,意外现皇后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其他倒是别无大碍。
邵南枝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憔悴,难怪她这些日子总是嗜睡,闻见饭菜的香味便一阵阵的呕吐,被禁足其间,坤宁宫中的宫人不少都寻了关系,调到别处去了。
闻贵妃受了淑妃的指使,送进坤宁宫的东西不是短缺,就是以次充好。
暮秋和阿丑天天劳心于此,以至于她葵水长时间都未曾在意。
董太后听着桑嬷嬷打听到的消息,冷哼一声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回宫也有小半个月了,自然早就知道了闻贵妃和颜如玉的手脚。
“赏点东西去坤宁宫吧。”董太后吩咐道。
惜容忐忑的将皇后有孕的消息说出时,颜如玉气得扬手打了她一巴掌,韶光连忙上前,一手拨开惜容斥道:“还不快滚,留在这里是要存心气娘娘吗?”
颜如玉咬着牙厉声道:“邵南枝怎么会有孕?皇上何曾去过她那里!就算去了,几年也不曾临幸过她,她那片都成盐碱地了,也是稀奇,竟是怀孕了!”
韶光听了她的话,脸色涨得通红。
让颜如玉没有想到的是,皇后主动向文帝提出,她有了身孕,后宫事宜繁琐,闻贵妃在这段时间里事无巨细,还是由闻贵妃暂代凤印,等她诞下皇嗣,再为皇上太后分忧。
邵南枝的话让文帝心中一阵舒畅,看来皇后这段时间已经悔过。
邵南枝还向董太后提出,太后多年不在宫中,皇上前朝事务繁忙,她想替皇上在太后膝下尽孝。
董太后听了,先是一愣,旋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见邵南枝只是低着头。
她不由叹了口气,应允了邵南枝。
由此,皇后邵南枝便搬进了慈安宫,一如三十年前,董太后搬进慈安宫伺候恭慈太后一般。
邵南枝知道,魏辛夷说了颜如玉的孩子保不住了,她被解了禁足,万不能平白惹了一身骚,否则前功尽弃。
兜兜转转下来,阖宫最欢喜的人,怕是闻贵妃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眼皮子浅,算不清楚里头的弯弯道道。
邵南枝在搬进慈安宫之前,莳七去看了她,听说了一切经过,叹息道:“姐姐莫急,就快了。”
她出了皇宫,往左相府而去。
忽然心口一阵刺痛,像是有人用万根银针狠狠地扎着。
莳七闷哼一声,忍不住捂住心口。
阿宁!
一定是阿宁在向她呼救!
可是她出来的时候,明明告诫阿宁不准出府,只能待在左相府,左相府被卫朝布了禁制,能防万千恶鬼,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莳七飞快朝左相府而去。
越是临近府邸,她便越能感觉到阿宁急切的求救意识。
就在她踏入左相府的一刹那,阿宁的求生信号消失了。
莳七的心陡然一颤,阿宁千万不要出事!
她飘进府邸,顿时察觉到一股压迫性的怨气让她差点寸步难行,她已是三百年道行的厉鬼,能这样完全压制她的东西,究竟有多少年的道行?
她扶着墙缓缓前行,忽然想起卫朝走时留给她的那支翠玉簪。
她扬手一把拔出翠玉簪,厉声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胆敢抓了我的孩儿?”
就在此时,左相府的上空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一股浓郁的黑气出现在她面前,“你就是他守着的宝贝?我瞧着也不过如此!”
那声音雌雄难辨,夹杂着尖利又低沉的笑声,让莳七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不敢现身?”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