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莳七赏了抚远将军府的贡茶,秦长殷第二日下了朝特去谢恩。
倘若是从前,他也许不会如此,左右昭宁帝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可现在,他只想单独见一见那人,就像之前在他书房的秉烛夜话一般。
秦长殷谢了恩,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得她轻声道:“秦卿,陪朕走一走吧。”
他心下顿时涌上一阵欢愉,面上不表,恭谨的答应一声。
莳七和他缓缓在御花园里走着,她不由想起昨日和常同甫聊起的土地之制,她后来回去仔细思量了一番,其实大魏现在的土地制度和兵制是相辅相成的,土地制度现在已是穷途末路,相应的,兵制也是千疮百孔。
整改,势在必行。
“秦卿,你对现在的兵制可有想法?”
“兵士们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世世代代,强者为兵,底者补户,军队战力较之前朝乃一只雄狮。”秦长殷低着头,眸光正瞥见她妃色的裙摆,百褶层叠,款步之时,隐有翩跹之态。
莳七忍不住轻笑一声,兀自驻足,较之前朝乃为雄狮?和那等亡国之师才略显优势,大魏诸多制度,到了她这代,弊态渐渐初见端倪。
便是她不昏庸,任其展,大魏最多不过几十年的光景。
秦长殷低眸瞧着她的裙摆,神思飘忽,未曾防备她忽然驻足,竟一步撞在她身上。
眼见她身形不稳就要摔倒,秦长殷呼吸一滞,顾不得君臣之礼,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鼻尖顿时充盈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秦长殷鬼使神差的忘了放手。
莳七低眸轻笑,傻子。
他怀中的温度炽热,她忍不住想起那日在将军府看见的腹肌,半晌才捏了捏握着她的大掌,调笑道:“秦卿打算抱着朕到什么时候?”
秦长殷如梦初醒,心底几分不舍,轻轻放开了她。
继而一步退后,半跪请罪:“臣僭越了,陛下恕罪。”
莳七心底暗笑,心情大好的扫了眼已是淡黄色的戒指,原来对症下药,事半功倍。
思及至此,她轻启朱唇缓声道:“当前的兵制,乃圣祖建朝初期,天下残破、户口锐减、征募都难以大规模进行时而确立的制度,只是现如今并非往昔,秦卿作为抚远大将军,应当比朕更清楚这点吧。”
秦长殷对她还是有所保留,虽然已然与她开诚布公,可在他心里,还是不太敢确信她这个昏君是否真的转性了。
纵然战力不如从前,可他作为统帅,便要保护好他的军队。
从前帝王昏聩,军队在他的周旋下,才能保得一时安宁。
莳七见秦长殷半晌不语,轻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起来吧。”
秦长殷眸光微怔的落在眼前的这只素手上,片刻,才握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他站起身后,莳七并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携着他缓缓往前走,秦长殷略感怪异,可心底却莫名贪恋她手心的温度,遂也没有挣扎。
“说起来,朕听闻秦卿府中尚无个贴心之人。”
秦长殷鼻尖满是她身上的馨香,搅得他心神不宁,含糊的答应一声:“是。”
莳七驻足,,唇角噙着盈盈的笑意:“朕也帮你留意了,你觉得嘉阳如何?”
前些日子,江子卿有意无意的在她耳边提及秦长殷的婚配,又说陛下舍不得嘉阳长公主游历全国,不如给她找个驸马,一旦成了亲,想来也就能安顿下来了。
他没有明说让她直接赐婚秦长殷和盛临川,可话里话外皆是这个意思。
看来盛临川就算对她有所警觉,可骨子里还是将她和往日的盛夷安相待。
这样明目张胆,就差直接开口索要兵权了。
秦长殷一怔,眸底溢出几分薄怒,他一把将手抽出,神色恢复了往昔的淡漠疏离。
“嘉阳长公主温婉贤淑……”他正要开口回绝,可一看见她唇角灼灼的笑意,便鬼使神差的改了口,“臣但凭陛下做主。”
莳七唇角的笑意渐渐凝住,她暗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朕觉得不行。”莳七冷哼一声,“你是朕先看上的,如何就能拱手让给了嘉阳?”
仿佛一瞬间,她又变回了那个专断的昏君,只是这一回,秦长殷却没有往日那样的厌恶,心底反而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关于兵制,朕有一些想法,昨夜写在了纸上。”三言两语说不清,只是一些思路。
莳七抬眸,正瞥见往这边走来的江子卿,遂轻声吩咐:“利海,一会儿,你取了便给长殷送去。”
秦长殷薄唇微抿,秦卿变长殷,好像还不错。
“是。”利海点头称是。
秦长殷也看见了江子卿,遂拱手告退:“臣先告退。”
莳七并未挽留,只是微微颔,秦长殷见状,转身便离开了。
“秦将军为何先行一步?”江子卿眉眼间流出一抹讥讽,睨着秦长殷远去的背影。
莳七微微一笑,牵起他的手:“朕见你来了,就让他退下了。”
江子卿似笑非笑:“哦?什么事非要避开臣?”
“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来谢恩的。”莳七心中不耐,却还是笑意融融的同他解释。
江子卿照看着秦长殷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秦将军也二十有五了,至今尚未娶亲,听说连个通房也没有。”
“嗯?子卿何意?”
江子卿微微一笑,声音略有些诡异:“该不会是在沙场上伤了子孙根吧?”
莳七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