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禾一直不怀疑,几年前被叶殊城找到的那个时候,就是她人生的最低谷。
许家原本是有些家底的,算不上大富大贵,可还算是殷实,家里做的是连锁餐饮,到了许静禾高中的时候,她家饭店的分店在晋城有八家,本来以为会越来越好,回头看看才知道,那就是鼎盛时期了。
那时候家里条件好,搬到了小别墅里,然后花钱让她转入晋城的重点高中,她顺利地上了自己想要去的大学,然而之后,许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突然就沾上了赌博的恶习。
那还只是个开始,后来许成在赌博过程中认识的狐朋狗友的教唆下,居然染上毒,品。
从那之后许家的情况就急转直下,许成赌的越来越大,花在吸,毒上面的钱也越来越多,许静禾的母亲劝过无数次却丝毫没有作用,钱如同流水一样从许家流出去,日子过的越来越捉襟见肘,许静禾无数次地去赌场找许成,都被许成当众骂,最后只能黯然回家。
许静禾的母亲从那个时候开始存钱,可是来不及,许成花钱的速度太快,很快分店也一家一家被折进去
对许静禾来说,那几年是她的噩梦,后来情况更加糟糕,她每天操心的不再是学业,而是会不会有债主追上门来。
可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并不会因为她的恐惧就延缓,那一天她回家,放高利贷的人找上门,说许成欠了他们三百多万。
许成大约是早就料到那样的局面,连续几天没有回家,那些要债的人就干脆住在许家,虐打许静禾和她母亲,到后来甚至采取极端的手段侮辱她母亲。还对她言语猥亵
许成不在,她们家徒四壁,最后不得不连房子也抵押出去,她也交不起学费了,只能去城中村租房子,然后出去打工,但隔三差五还总是会受到债主的骚扰,许静禾的母亲不堪重负,在搬家的两个月之后选择了跳楼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她以为她会死。
但是她没有死,因为叶殊城找到了她。
叶殊城敲开她的门,在她已经拿着安定片犹豫不决的那个时刻,他于她而言就是天意,是老天在告诉她,她命不该绝。
他手里拿着多年前她写过的那封信,问她是不是许静禾。
她还记得他,她在少不更事的时候也曾远远看着他,那时候的小女孩都喜欢坏男孩,他就是,可是她写信的时候他不叫叶殊城,他叫做程凛,他是个小痞子,她每天放学的路上都会见到她,可她从来没有勇气去主动说话。
多年不见,他却换了名字,还摇身一变成了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男人。
找到她的那天他和她说了很多话,说起从前,说他收到信的那天不该抛下她,说他原本是要回去救她的,可是中间出了差错,他没能回去
她当时完全是懵的,只能静静听,那封信她是让苏念转交的,后来苏念很久没来学校,而程凛则彻底消失在她原本每天都会见到他的街道上,她以为苏念搞砸了,恰好她又快要搬家转学,少不更事的爱恋没有太多苦楚,她也没难过很久。
直到叶殊城笑着打量她说她瘦太多,他完全认不出来了,她才恍然意识到,当年苏念送那封信的时候,一定还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事,导致叶殊城找上门来。
她不清楚,她自打见不到程凛之后就想当然认为苏念信没送好,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甚至没有问过苏念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苏念那时候请了病假,有人说苏念受伤了。
叶殊城的记忆明显是错位的,他记住的人或许是胖子苏念,可他说的很清楚,他要找的人是晋城二中的许静禾,给他写信的那个许静禾,她听叶殊城说了许多,脑海中缓慢而朦胧地勾勒出整件事情的轮廓。
做那个决定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她看着眼前叶殊城俊朗的脸,她不动声色打量叶殊城身上那做工考究的衣服,她感受他已经全然不同于曾经那个小混混的谈吐,这些很能体现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对她来说叶殊城就是救命稻草,将她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她的救世主。
所以,她对当年发生的事情含混其词,默认了他所说的一切,他所说的----
她救了他,而他却抛下了她。
他说不会再次抛下她,他将她带出城中村阴暗的小房子,给她买房子,他对她极好,她说自己想要学珠宝设计,他就安排她出国学习,过去几年里,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为她实现。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他是为了什么初衷来找她的,她觉得都不重要了,她很依赖他,想当然认为他们会在一起,她骨子里面对于他的迷恋与日俱增,在美国的时候她甚至还很笃定,他一定也是很爱她的。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现实与她的想象有多大的偏差。
他有别的女人。
他口中的不离不弃,仅仅是出于内疚和感恩,仅仅是他在尽一份义务,而不是源于爱情。
她怎么可能甘心。
现在她就坐在他对面,她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心跳的很快,她是在孤掷一注。
她必须为自己尽可能谋取最大的利益,她不能再被打回原形去流落街头,苏念的出现就是一声警钟,她不能坐以待毙。
他对她没有爱情,也没有关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她能够拴住他,哪怕就是用那些错位的内疚和感恩也好,她必须不择手段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