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面很安静,叶殊城眉心微微蹙起,看着苏念的眼神充满忧伤,好几秒,低下头
“你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原谅我四年前做的那些事情,愿意和我做朋友已经有些反常,”他深吸口气,保持着那个低着头的姿势,“我吻你的时候你没有推开我,后来那天晚上”
苏念面色不太自然,别过视线,听见他继续。
“我当时就觉得你有些奇怪,以你的性格,不可能会再接受我,哪怕做什么炮,友,但是那时候我告诉我自己,我应该信你。”
他突然笑了一下,“其实说白了,我那时候有一点侥幸心理,总想着,说不定你真的就原谅我了呢,朋友或者炮,友,什么都好,只要还能见到你,我觉得我可以接受。”
他话说的很慢,苏念面色微微发白,手指无意识紧缩,心也沉下去。
“第二天早上我去楼下买食材,上楼之后发现你反锁卧室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是有目的的,我大概猜到和数据库有关”他抬手扶着额头,“我本来以为你拿走数据库是要用来抢单,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把信息泄露到网上去。”
他苦笑了一下,“不过也像你,够狠。”
她喉咙有些哽,“我”
出口一个字就停下来。
要解释什么呢?说把信息泄露到网上的不是她是孟易平吗?多恶心,像是狡辩,现在恒易得利。做了恶人还要为自己辩驳洗白,将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去,她做不到。
叶殊城缓缓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艰难扯出个笑,“没事,我既然能把东西给你,就能想办法承担后果。”
她看出他不由衷的笑容,到了现在他似乎还想要轻描淡写让她安心,她鼻尖骤然泛酸,咬唇,好几秒,说:“所以你知道那天下午我要用电脑,是有别的企图”
“嗯。”他似乎是在回想,“你说余总快回来了,我就想你大概是要有行动了,但其实”
他顿了顿,唇角一抹自嘲的笑意,“很可笑,那时候我都还带着一点侥幸心理,我把电脑给你,然后我离开,就是想,说不定呢,说不定你最后会选我,而不是为了恒易和余总,这样不择手段,以身犯险来拿数据库”
旋即轻叹一声,“以前不知道,要死心这么难。”
自己给自己的希望,都是假的,明明她话已经说得那么清楚,可他就是学不会放弃。
“后来我们去超市,你说你之后就不会到酒店来了,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输了。”
他说到这里,瞳仁无意识紧缩,眉心微微蹙起,本能一般,抬手就去摸烟,拿出来一支却没有点燃,夹在手指间,视线呆呆愣愣地落在烟上,心脏仿佛被湿淋淋的海藻缠绕,勒紧,呼吸有些困难,吃力地道:“而且我没有想到,你拿到数据库之后,立刻就要走,明明余总回来还要几天,你连多一天都不肯留在我身边,我本来以为你拿到你想要的,至少”
似乎也是觉察自己的滑稽,笑一下,抬手将烟放唇间,拿了打火机过来。
手在发抖,打滑两次,咔哒咔哒,打火机声响在无限安静的房间里面,像是重锤一样,一下下砸在苏念心口。
好不容易才点好烟,他吸了一口,呼吸稍微拉长,白色烟气里面,眼眶逐渐泛红,他低下头去,沉默地抽烟,那模样看起来十分消沉。
苏念看着他,眼底一点点温热的湿意弥散,视线也变得朦胧。
她掐着掌心,告诉自己不能再被假象欺骗,沉了口气,问他,“既然在超市的时候已经知道我拿了东西,为什么不说破?”
他嗓音有些哑,“如果说破,你那天晚上还会留在酒店吗?”
她一愣。
“你不会,你会立刻走,你可能多一秒都不会装模作样留在我身边,不说,至少”
至少还能有最后一个晚上。
他一直没抬头,抽着烟,低头的姿势让烟气都往眼睛里面钻,熏的眼睛疼,他慢慢地合眼。
就算使劲儿掐着自己掌心也忍不住,苏念低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裙子上,晕散一点一点的水渍,她擦掉,又流出来,到后来,喉头哽的厉害,呼吸也不畅快,话也说不出,一点点轻微的啜泣声,传出来。
叶殊城闻声一怔,背脊僵硬,很快抬头,看见她流泪,他有些无措,皱眉,好几秒,手忙脚乱将烟扔烟灰缸里面,抽了纸巾起身绕过桌子。弯身下去,似乎是想要给她擦眼泪,可是手又堪堪停在距离她脸还有几公分的地方,好一阵,才像是鼓足了勇气,用纸巾拂过她眼角。
温热的液体浸透纸巾,他的心也变得潮湿而柔软,拧眉,“你别哭了,哭什么?我说了我都能解决”
她突然就别过脸,躲避他的手,继而又动作很大气一下子站起身,与他拉开一点距离,看着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她眼底有盈盈泪光,看着他,“我不相信你。”
他怔了几秒,也直起身子,凝视着她,不语。
脑子是空白的,想不到要说什么。
“我不相信你说的这些,一个字都不信,不管是你放任我拿东西的话,还是你说自己能够解决,我全都不相信,叶殊城,我不信你,以后也不会信你,你不能”
她语无伦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越说情绪越激动,眼泪肆意汹涌地流下,她哭出声音来。
那哭声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面容苍白不能言语。
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