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自嘲,我的男朋友,在异国他乡,出生入死追捕毒枭……这样的想象,是不是太书面化了?我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来的影像,不是“蝈蝈”,竟然是邓佳!他们是不是伪装成情人?他们是不是住同一个房间?他们怎么睡觉?那个房间有一张床还是两张床?他们怎么洗澡……
清迈清迈,我一无所知的清迈。
邓佳邓佳,我一无所知的女人。
甚至,“蝈蝈”,虽然我在心头一千遍一万遍地称他为“亲爱的”,可我对他,又知道多少?
一转念至此,我的心头也泛起些许悲苦,想象中“蝈蝈”与邓佳男欢女爱的画面,像有人拿着一把小刀子,缓缓在我的心脏上雕刻。
李浩继续倾诉:他一遍又一遍地说他爱我,他说他要娶我,他说其实他攒下了一笔钱,有二十几万,他看好位于西郊的一个废弃工厂,花不了多少钱,就可以把房子租下来,改建成一个工业风的摄影工坊,他可以给人拍照,我可以给人当模特……我也可以给他当模特……我冷笑:“不穿衣服那种,是吗?”
李浩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像是根本没听出来我是讥讽。
“还要免费跟你上床?”我继续反讽。
“不,不,不……”李浩摇头:“我要娶你做我的新娘,我要你来做老板娘……不过,在那之前,跟我上床,我会给你钱……一次算一次……这是两码事……”
我猝然挥手,把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到他的脸上。
李浩被我这一耳光打懞了。
一个曾经做过妓女的人,最恨的就是有人跟她说,上床吧,我给你钱!
去你妈的!
我跳下轿车,拔腿就走,没想到李浩酒醒得这么快,他居然紧跟着我跳下车,而且跑到了我的前头,拦住我的去路,仗着酒意,“卟嗵”一声,冲着我跪下。他的脑门贴着地面,久久没有抬起。
“你不要这样……”我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接受他这一跪。
李浩跪了大约半分钟,这才缓缓起身,像是站不稳,他从我的身后,伸出双臂,紧紧地将我搂在他的怀中。我挣扎了一下,他搂得很紧,我也不再挣扎。
“唉,”我心想:“这个人内心其实也真够苦的。丢了工作,而且根本没有一个人真心在乎他……”
我想,我们俩看起来,一定像一对刚刚莫名其妙地吵了一架,又莫名其妙和好的恋人。
他贴着我的耳根,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我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我拍了拍他搂在我胸前的手背,说:“别闹了,送你回家吧?先放开我,不然我真生气啦!”
李浩听话地松开了手。我搀着他回到车上,让他在后排坐好,我可以开他的车送他回家,但是我怕在我开车的过程中,他再次发起酒疯来,从后排对我动手动脚,那不出大事才怪。我决定找个代驾。
我下完单,不超过5分钟,代驾就出现在轿车旁。
代驾彬彬有礼,代驾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打听客户的隐私。
李浩示意我跟他一起坐后排,我就是受不了他眼中那孤立无助的恳求神色,摇头叹息,同意。
轿车朝李浩家驶去时,他没有再对我动手动脚,似乎要在代驾面前保持一点点“李老师”的风度。
他的酒似乎真醒了,现在,他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他贴着我的耳根,用代驾听不到的声音问我,前段时间是不是去了边疆还去了境外?我吃了一惊,本想反问他怎么会知道,转念一想,跟一个酒醉的男人说这么严肃的话题显然是愚蠢的。于是我不置可否地“嗯嗯”着。
李浩竟然很严肃地告诫我:“有些事情,可千万不能沾啊……”
过了几秒钟我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怀疑我在吸毒或者贩毒吧?
我脱口反问:“那怎么可能?”
李浩露出一丝阴郁的微笑。我心想,也是也是,在他看来,一个曾经做过妓女的人,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我又想,如果他知道我爱上了一位秘密缉毒警察,如果他知道就在10多天前,这位秘密缉毒警察的父亲,省公安厅的副厅长,秘密接见了我,明确表示,如果我和他的儿子真心相爱,他愿意出席我们的婚礼,会不会吓得他再次冲我跪下?
唉,如果“蝈蝈”知道,我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又亲又啃又摸,差一点点就“野战”、“车震”,他又会如何伤心如何绝望?
说不定,那个彬彬有礼的代驾,就是一个秘密警察,他的任务就是一直跟着我,可以说是保护我,也可以说是监视我。他没准会把我的一举一动都秘密地拍摄下来,把视频拷贝到一个u盘里,送到李志诚的办公桌上……
要不然,他怎么来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