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友兴咬了咬牙,突然一声大喝:“出去!都他妈出去!”
卫士们迟疑片刻后,退到屋外。
为掩饰尴尬,吴友兴冲我招招手:“泡茶会吗?美女嘛,还是泡泡茶比较好,动枪动刀的,吓人。”
我笑眯眯、脆生生地回答:“不会!你那么喜欢喝茶,不会自己泡吗?”
吴友兴被我怼得直摇脑袋。
没有寒喧,“蝈蝈”直接把黄主席的“善意”和“建议”通报给吴友兴。
“蝈蝈”说:“如果你同意,我和小米……”他指是我;“可以做你和黄之间的联络人。”
吴友兴先是假装大惊失色,继而连连摆手,反复强调,20年前,他从中国内地流落缅北,给人擦过皮鞋,做过停车场的保安,当过小摊贩也拉过皮*条,是段主席发现了他栽培了他,段主席对他无异于再生父母,他对段主席绝无二心……
“蝈蝈”静待吴友兴尽情表演。我后退了几步,像是对他们的谈话根本不感兴趣。我拉过一把红木靠背椅,翘起“二郎腿”坐下,上了膛的手枪搁在大腿上,从手包里找出指甲油,漫不经心地涂指甲油玩。
“我呢,就是个传话的。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尽可能把你的原话转达给黄先生……”“蝈蝈”摆出一副马上就要站起来告辞的架势。
“坐坐坐,老弟,来来来,喝茶。”吴友兴反摊手掌,连连朝“蝈蝈”轻压,示意“蝈蝈”坐着别动。他看到似乎百无聊奈地坐在一旁的我,招呼道:“美女,你也喝杯茶?”
我懒洋洋地翻了翻眼皮:“不喝那玩意儿,马爹利有吗?给我来一杯,不要加冰。”
吴兴友楞了一下,讪笑着说:“这个……没有。我不喝洋酒的。”
我懒得再理他。
吴友兴真的是好
演员,一分钟之前,他痛说自己草鸡变凤凰的家史,对段蒙生感恩戴德五体投地,一分钟之后,他立马转换角色,换上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声讨有人想害段主席,欺骗段主席开发新型毒品。
“这是要害了段主席,也是要害了我们特区所有老百姓的啊!”吴友兴唏嘘不止。
绕来绕去,我终于明白了吴友兴的意思:小镇附近有一个特区的枪械修理厂,特区有自己的军队,有个枪械修理厂一点都不奇怪。重点是,这个枪械修理厂其实是一个制造冰 毒的工厂。吴友兴暗示“蝈蝈”可以把这个小秘密透露给黄主席。“他不是跟政府的关系很好吗?由他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政府,政府派人来,和平地取缔这个非法工厂,这不是对黄某人、对段主席,对我们特区都好吗?”吴友兴恳切地说。
原来,这家伙是想“借刀杀人”。一方面,利用黄主席向缅政府举报段蒙生地盘上的制毒工厂,让段蒙生与黄主席彻底“翻脸”,这样一来,一旦吴友兴发动政变,黄主席必然与吴友兴结成同盟;另一方面,如果缅政府果真派出军警到段蒙生的地盘上核查毒品工厂,段氏兄弟恼羞成怒,很可能与缅政府军开战,那样一来,吴友兴就有了对段蒙生“背后捅刀子”的机会。
“蝈蝈”假装完全不明白吴友兴的险恶用心,就事论事地问:“那个厂,我能去看看吗?最好能拍几张照片。要不然,黄主席怎么向政府报告?具体位置不清,也没有证据嘛。”
吴友兴眼珠子骨碌碌一阵乱转,说:“可以。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老弟你要记住了,你跟我没关系,跟黄某人也没关系,你从泰国清迈来,你是打算来进‘货’的大老板,我呢,就是陪你去看看‘货’。时间嘛,我安排安排,争取明天吧。”
“蝈蝈”微微点头。
第二天中午,我们从段主席的枪械修理厂归来,吴友兴打算在他的财政部长官邸宴请我们。吴友兴与“蝈蝈”并肩朝官邸大门走去时,一名身着当地民族服装的中年男子迎着吴友兴走来,谦恭地行礼后,低声对他说:“师长请您今天晚上8点,到园子里开会。”吴友兴“喔”了一声,掏出手机,摇头一笑:“哈,手机没电了,有劳您亲自跑一趟,辛苦辛苦。”
其实吴友兴是有意关闭了手机,他知道段蒙生手下的情报部门多少有些能耐,据说能够对手机进行定位。他可不想让段蒙生知道,他刚刚带人去参观了“枪械修理厂”。
那人很仔细地看了“蝈蝈”一眼,鞠躬告退。
……后来,“蝈蝈”告诉我,那人仔细看向他的时候,一年多以前,段向北突然决定带他去见段蒙生的那个午后,猝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段氏庄园,二楼大堂,通往一层花园的楼梯,那里应该是有个厕所的,怎么变成一个玻璃花房?……厕所藏在花房背后……“蝈蝈”垂首朝楼梯走去,一个身着当地民族服装的男子站在楼梯门等着他,那人朝他微微鞠躬,用中国话对他说:“请跟我来。”
这个人是段蒙生的管家!
一个优秀的管家,最重要的就是要能够记住人!
……大约1小时之后,管家乘车回到段氏庄园,向段蒙生回禀:开会的时间、地点,已经通知了吴部长本人。禀告完毕,管家本该躬身而退,但是,他约略有些迟疑地说:“师长,有个人,跟吴部长在一起,我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段蒙生原本散漫的眼神立即聚拢,盯住管家的嘴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