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云死了。
她的遗体被送回了贺家,贺家什么都没问。只是将她下葬。
也算是……叶落归根了。
这一头,宁芝登基已经是无可改变了。宁芝身子好了一点之后,有一件事,也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她总要去见一面卞后的。
“登基礼就定在八月初一,还有半个来月。你可以养好一点再去看她。”裴珩心疼宁芝。怕她如今撑不住。
“最坏……我也撑得住。见过她之后,我也该行驶我的权利了。”宁芝笑了笑:“走吧,你陪我去见她吧。我……还真是不想独自去。”
裴珩叹气,只能应了。
这是芝芝的心结,不见是不成的。
玉环殿中,听闻陛下要来,卞后也说不出是激动多,还是惧怕多。
是的,如今已经管宁芝叫陛下了。
毕竟,登基礼时间都定下来了,只差正式登基了。
宁芝与裴珩来到玉环殿,顿住脚。
近乡情更怯吧……或者是宁芝心里已经定了卞后的错,事到如今,就有点走不动。
裴珩轻轻扶着她:“走吧,都到了这里了。”
宁芝嗯了一下,缓缓的,长长的叹气之后,进了里头。
所有人都磕头叫陛下,叫殿下。
宁芝没有看其余人,只是看着那个站在上首,似乎也很紧张的女人。
“都退下。”裴珩开口。
宫女们都战战兢兢的起身退出去了。这里的人一个都没换,因为迟早是要发落出去的。
所以这些人及时看见了宁芝的脸也无所谓。
何况,她们其实不敢看。
殿中只剩下三个人,却谁都不说话。
裴珩还是扶着宁芝坐下来,她如今容易累。
坐下,宁芝看卞后,真是……像啊……
“我记得,你以前从不穿这样的衣裳,你说不好看,也不舒服。”宁芝开口,嗓音干涩。
卞后干笑了一声,也坐下来,却不知说什么好。
“这也不是你喜欢的颜色。还有首饰,你不是不喜欢这样笨重又看起来傻乎乎的首饰么?十几年,你变了很多,你比我想的……要老的快的多。当年的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十岁不止。如今……”
宁芝轻声笑:“倒是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
“是这些时候的煎熬么?还是……这十几年,你过的不怎么好呢?”
“十七年了……”
“没有……没有过的不好……挺好的……”卞后终于开口。
她尴尬,甚至自卑。
眼前这个是她的女儿,没见面的时候,她能一遍一遍催着狄述去接回来,回来做公主……
可是真的见了面,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对的。
“卞后。”宁芝轻声道:“仅次于王后的女人。可是你习惯么?就算是过去就是莫汗蒙的人,可是经过了大晋那十三年精致的生活之后,你还习惯么?”
宁芝笑着:“这里的女人,活的都不够精致。当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你习惯么?你过去那十三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呢?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衣裳首饰,要好看,要舒服,还要稀有。园子里的花有一朵开的不顺你的心意了,整片花圃都要换过……”
“莫汗蒙对你是好的,但是,你快活么?你这玉环殿是这皇宫中后宫里最好的一处了,可我看来,也比不上沥城将军府的布置。你满意么?”
卞后先还撑得住,渐渐的,脸色就白了起来。
她撑着的气都要散了,无力的坐在椅子里。
宁芝将她这些年不能想的事都掀开来,放在她面前。
满意么?习惯么?快活么?
……后悔么……
“你……你这些年,还好么?”卞后许久之后,开口。
“如你所见,很好。”要做女帝了,能不好么?
可是真的好么?当年一夜之间失去全部家人,回到陌生的宁家……
“那就好,我……我对不住你,只要你过的好就好。你……你如今也是要……总归是好的。你……好我就安心了。”卞后笑了笑,只是笑的很是尴尬。
“卞后没有什么对我说么?”宁芝死死盯着卞后。
“我……没……”卞后低头,手紧了紧,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关于我爹,关于狄述,关于莫汗蒙,你都没有什么要说的么?”宁芝霍然起身:“你知不知道,莫汗蒙下过令,致死护着你的周全!你不喜欢我爹,能对他下手!如今你的男人死了,你也不难过,你也不伤心么?”
裴珩忙揽住激动的宁芝。
可宁芝看着卞后这默认的样子,却差点栽倒。
她不反驳,她居然不反驳……
当年对爹下手的真是她……
“你说话!当年你做了什么?将我丢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宁芝觉得胸口那一团怒气真的要爆出来了。
甚至对于莫汗蒙的死,她都没觉得快意。
如今对上这样的卞后,她只觉得再也忍不住了。
“我……对不住你们,我……我也没办法啊。你说我的女儿,我怎么会杀你……可你哥哥是塔族的王子啊!要是被发现了,会死的!他……你爹会杀了他也会杀我的!我……我有什么办法啊!他毕竟要认祖归宗的呀!”
宁芝想要冲过去,还是被裴珩抱住了:“小心伤口。”
宁芝伏在裴珩怀里,呼吸急促:“你没办法?当年你怀着塔族王子怎么就不说你没办法?嫁给我爹的时候怎么不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