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走后,太子又陷入沉睡。
这回,他谁也不见了。
卫凌一直守着他,从午后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呼吸已经很轻了。
卫凌知道,快了。
于是叫人请了御医。也正式通知了宫中。
一国太子,他要过世,绝不能死的悄无声息。
可是卫凌也知道,这一通知,也就是告诉暗处的鬼们,能动了。
没有等来二殿下的人,其实也是意料之中,通知二殿下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
便是飞着回来,也是赶不及的。
与赵瑞对过一个眼神之后,卫凌心里踏实了不少。
很快,宫中建文帝就得知了太子弥留,已经昏迷不醒的消息。
手里把玩的玉佩就那么直直的掉下去。
地上的羊毛地毯很厚,所以没有摔碎。
他茫然的看太监裴忠:“前些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裴忠和裴义已经跪下来:“陛下不要过于悲伤,太子的身子……入冬之后就不成了……”
“不成了?要死了?”建文帝茫然的问着:“怎么能?他老子我还活着呢!他才多大!”
“陛下,陛下!您要冷静些……”
“去,去看看,朕要去看看。”建文帝着急的起身:“朕得去看看啊。”
“陛下,太子殿下他说不要您去,说您就在宫里安全。”裴忠忙哭着求。
建文帝还是那么茫然,看着抱着他腿哭的一脸泪的太监,心都空了。
这一瞬间,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东西都想起来了。
太子啊,太子是先皇后的儿子啊。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个女人生的。
小时候,一群儿子里,他特别不喜欢这个嫡子。
不过,不喜欢也还是册立他做了太子。因为是嫡出嘛。
后来,就渐渐发现,这个儿子虽然不讨喜,可是乖,听话。
说什么都可以。
后来就渐渐觉得还不错。
先皇后死后,他也就没那么不喜欢他了,没了娘的孩子,总是可怜的。
后来大了,大婚了,还是他说什么都可以。
政事上也毫无主见。他一边嫌弃太子不长进,一边都暗自松口气,不长进也好,不至于想着争权夺利的。
再后来……
离开临京的时候,他本可以带走所有的儿子的。可是不知怎么就选了那个以前不喜欢,后来就算没有不喜欢也算不得多宠爱的儿子。
唯一的嫡子,太子。
再后来……
就落足在临京,父子两个都不肯提起盛京城,也似乎建文帝没有别的儿子,而裴诀没有过兄弟。
父子两个开始相互依靠,虽然心里都有巨大的伤口,却知道谁也离不开谁。
后来,有了裴珩。
父子两个又像是商议好了一般,将满腔爱意都给了裴珩。
直至今日,建文帝知道太子病弱,可是他也忽略了。
只是觉得,太子大约会一直与他一起将裴珩拉扯出来,然后……终于在他老死的时候,将皇位了裴珩。
可是没想过,太子会提前走了。
建文帝苍老的心一阵一阵的痛着,像是不堪重负。
终于跌坐回去:“太子……诀儿啊……我的儿啊……”
这一声悲怆,不光是叫裴诀,还有他死在盛京城里那十几个儿女。
而不管他们怎么悲痛,背地里裴霖已经开始动了。
赵瑞一直守在太子府,而副统领裘海就在宫外守候着。
梁楚晗如今已经到了裴霖身侧。
韩佩齐也在,夜黑下来,裴霖一身银色长袍,罩着玄色斗篷:“今日之后,诸位都有功劳。”
激动的人不少,可是暗地里嗤笑的也有,比如韩佩齐。
不过,他嘴上却是支持的:“今日之后,殿下就是储君,我等自然是追随殿下一生一世。”
众人都应和,裴霖心里得意,面上却也不露出来什么。
“既然如此,就走吧。”
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皇宫。然后……‘求圣旨’。
众人随他一起,到了皇宫外头。
而与此同时,临京城四处城门也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交替人手。
虽然已经入夜,街上还是有百姓的。
他们看到了这样的阵势,一队一队不知哪里来的兵马,也知道有大事了。
一般人都躲着回家,只有少数胆子大的还在四处看。
秦毓和乔念卿就在这些胆大的人之列。
他们穿着最普通的衣裳,像是两个看戏的一般四处看。
街上跑过去的小兵并没有留意,或者是留意了也不在乎。
“不知姑娘他们何时能到!”
秦毓也皱眉:“但愿快一点!”
“裴霖已经要进宫了。”再近了,他们也跟不上去了。
宫门口,灯笼火把四处都是,照的亮如白昼。
裴霖一行人自然是被裘海拦住了。
不过,裴霖上前一步:“皇伯病重,本殿是奉召而来。还请裘大人放行!”
裘海便看梁楚晗和韩佩齐。
“正是如此,还请大人放行吧。”韩佩齐道。
“真的,快放行吧。太子不成了。”梁楚晗也忙道。
“既然梁大人也这么说就进去吧,只是这……”他指着后头的一队玄衣卫:“这也进去?”
“自然是要进去,太子弥留之际,谁知会不会有宵小之辈趁机作乱?玄衣卫本就是陛下的护卫,自然要护持陛下的。”梁楚晗道。
裘海犹豫了那么一会,就点头,真的叫他手下的步兵衙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