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被她这戏谑一问弄得挺尴尬,本来刚才就尴尬了。
“无事,就来看看。缺什么么?”裴珩装模作样的问。
宁芝看他这样,觉得特别有趣。
“不缺什么。”宁芝说着,就在裴珩要再开口的时候又道:“殿下特地来瞧我……和伤兵们,我们都高兴。”
她将特地两个字咬的重,眼里全是狡黠的笑意。
裴珩一滞,但是也没反驳,只是看了她一眼:“你就淘气吧。”
宁芝笑着,接了半夏拿来的帕子擦了手:“出去走走吧。”
也忙碌了好几日了,最严重紧张的时候过去了,如今伤员换药就没那么急迫了。
出了帐子,半夏将斗篷给宁芝披着,早上下了一场雨,对于这里来说,一场秋雨就很冷了。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如今虽然不到最冷的时候,可也到底是不一样些。
宁芝走着,将左手塞进了裴珩手心里。
裴珩手干燥温暖,忽然被一个凉凉的小手碰到,下意识的动了一下。
然后将她的手握住:“冷?”
“没有。”宁芝看前面:“就是这样的。”
裴珩没再问,牵着她往前走。
没有商议,两个人就往城楼处走。
虽然是个镇子,可是这是个军事要塞,这里的城墙不比左洲的差。
裴珩先走,拉着宁芝的手叫她慢慢上。
宁芝就将一半力气用在他身上,一步步登上了城楼。
迎面就是一股风,宁芝看着外头的荒芜,心里想的是那一天她上来的时候,看着对面的情形。
胡乱的,血腥的场面。
而今日,只有风。以及黄沙。
这里本来该是一大片的农田的,甚至边缘还看得见发黄的庄稼,可是很少了。
这里是战场。
可是原来这些田地的主人在哪里?
不必细问,就算是左洲军,也绝不会去赔偿这些被踩坏了的地。
何况,两军交战,什么坏的都可能发生,也许这些田地的百姓只是逃难去了,可也许……这些田地已经没了主人呢?
“想什么?”裴珩见ing只发呆,问了一句。
“我再想……战争真是残酷,还有多久才能停止这一场呢?”停止了这一场,还有下一场。
除非是赶走塔族人……不然怎么能停止?
“怕了?还是累了?快了,入冬之前,总会有个结果的。”裴珩笑了笑,也往远处看。
今日天气差,并不能吗明白的看见对方的营帐,但是他知道,敌人就在那里。
裴珩将他给塔族人的信告诉了宁芝。
宁芝点头:“他们不会就这么妥协的,这就是还得打。”
“不过,有此一来,他们也知道我们不会妥协了。”宁芝回头,看着裴珩:“我就知道,有殿下在,我们会很好。”
至少会不一样。
“总是夸本殿,是笃定本殿喜欢带高帽子了么?”裴珩低头看她。
宁芝勾唇:“没有,就是觉得你真的这么高!”
然后伸手,拉他的手:“我陪你,陪你到对面退兵,要打,我继续做军医。要和,我也呆在这,就在这。”
在这里不见得有用,不过她就是想在这。
“好。”裴珩心口发热,情不自禁将她拉进些:“呆着吧。”
他已经不想说你先回临京的话了。
“你知道吧,这一战其实特别重要。如果你的条件叫对方做出改变来,那就更重要了。这以后,大晋所有的士兵都会看着这件事。在以后开战,我们就不会太被动了。”
至少不能是对方要打就打,要和就和还对方提条件吧?
“你呀。”太聪明,很多事不用多提,就想的清楚。
“还要感谢你上回提醒了本殿。”裴珩不自在道。
他真的不习惯跟一个姑娘道谢,尤其这姑娘,还是他的未婚妻。
“你又不是想不到,你只是当时生气嘛。”宁芝一笑,不甚在意:“而且,我们这样道谢,不是很见外么?”
裴珩有点无所适从,他想到宁芝会说不必。可是没想到宁芝这样温柔和顺的说了一句我们这样道谢会见外。
我们为什么不能见外?因为我们是未婚的夫妻。
夫妻啊,未婚也是夫妻啊……
自然是不见外了。
可是,就算是裴珩尚未大婚也知道,时下里的夫妻什么样。
说是一体,可还不是各自算计各自的好处?
可宁芝这般说,他就没有怀疑,好像他们就是这样的。
也不是就不算计了,但是总归是希望对方都好的。
要说之前,裴珩就已经很满意宁芝了。那么如今,他更是觉得,他的嫡妻更是非她不可!
“我觉得殿下一定是在想,芝芝怎么这么好呀?遇见了芝芝,真是有幸,是不是?”宁芝扯裴珩的衣裳,笑着仰头问。
裴珩被她逗笑了,没回答,只是伸手将她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往耳朵后头拢。
动作没多温柔,他不习惯。
手指手指上的茧子叫宁芝耳朵都感觉到了。
可他确实是想要温柔的,宁芝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
然后,宁芝抱住他:“裴珩,我觉得,我遇见你也很有幸。”
裴珩顿住,继而也抱住她:“是荣幸。”
没说清楚,宁芝却懂了。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站在城楼上。过了好久好久。
谁也没再问对方想什么,但是好像,都不必问了。
直到站不动了,宁芝才拉着裴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