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说:“你一定要帮帮我哇,回来我请你吃荔枝……”
詹姆斯:“她去哪儿了?”
妇女:“我不清楚,要不你去北边的‘实验基地’看看,她经常去那边玩。”
“你的头上,好像夹着一片荔枝叶。”詹姆斯说。
一座圆柱形高塔耸立在“实验基地”内,这座塔有点像一座高高的烟囱。
詹姆斯跨进实验基地的大门,一步一步走向那座伸向云间的高塔。
他自语道:“这塔,至少有一百层楼高。”
一些穿着校服的学生在校园内走动,他们有的坐在石凳上做试卷,有的蹲在白桦下背诵语文教科书,有的同学抱着一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剪不断的乡愁》,睡在草地上也在呢喃着教科书里的诗句:“……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
詹姆斯来到石塔下,一些穿着橙色衣服的工人在忙碌着,地上散乱着许多橡胶假肢,有头颅,有手臂,有眼珠,有大腿……
他们将地上的假肢收集起来,整理一番,重新组装出一具具假人。
突然,一具假人从塔上掉下,“砰隆”一声,四周扬起一阵烟尘,橡胶假人的四肢被摔飞。
一条“大腿”击中詹姆斯的右腿,只是他并不觉得疼。
一位工人仰头朝塔顶大喊:“喂,让咱省省心,你们就别跳啦!”
詹姆斯有一种直觉——“阿妞”就在塔顶。
一张铁制的阶梯环绕着石塔,通往塔顶。
詹姆斯踩在阶梯上,锈迹斑斑的阶梯“咯咯”作响。
詹姆斯爬啊爬,终于爬到了塔顶。
一位穿着粉色纱裙的女孩果然站在塔顶上,她慢慢跨过铁护栏。
“喂!”詹姆斯大喊,“你干什么!”
女孩说:“……该我了。”
詹姆斯说:“你要……别!别!咱们谈谈。”
女孩:“他们都跳了,现在到我了。”
詹姆斯:“你是阿妞?”
女孩:“我不是,我不是……”
女孩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
詹姆斯冲上前,猛地一扑,右手一伸。
他抓住了女孩的右手,女孩被垂吊在塔壁上。
剧烈的冷风吹得詹姆斯冷汗直冒,詹姆斯的右臂被砖壁烙得生疼。
“你干涉么!”詹姆斯说,“别……动,我拉你上来!”
“你有回过故乡吗?”
“有,每……年,都回。”
“我每时每刻我都在问自己,我有没有故乡,有没有家。”
詹姆斯累得直喘粗气,他说:“现在……不是……不是说这些……该死,我坚持不了三分钟了”
“你放手吧,只要跳下去,我就能找回记忆,找到我故乡,我的同学都回家了,就剩我了。”
詹姆斯累的快要抽搐,他用左手牢牢抓住铁护栏。
“十年……”女孩盯着詹姆斯的脸,“我在‘实验基地’里待了十年,我忘了我母亲,我父亲的名字……”
詹姆斯又记起了百货店老板的女儿,“好靓啊”,记起卖烧烤的女老板,“绕道走”,他甚至记起自己那只报纸做的方形风筝,那只风筝断了只尾巴,在故乡的天空中摇摇晃晃地飞,当然,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养他的爷爷——张炳贤。
“我的父母还在吗?”女孩泪流满面,“他们是谁,他们叫什么名字。”
天空中传来滚滚闷雷声,世界忽然变得一片白芒,数万道雷电一同闪烁。
女孩:“我,好像,还有一个哥哥……你,是我哥?”
詹姆斯:“……不是……帮你找……我们,一起找……我保证。”
詹姆斯的手心开始分泌出汗水,他撑不了多久了。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空灵的声音,声音虽小,但他们却听得清清楚楚,先是一阵悦耳的“叮铃铃”铃音,接着便响起一阵女声:“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由——维——亚——多——开——往——晶——贝——的……”
列车到站了!
磁悬浮列车正在减速。
詹姆斯觉得这女孩,不,她叫陈淋淋,他想起女孩的名字了。
陈淋淋似乎变轻,而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有种掉下去的感觉。
詹姆斯往身后一瞧,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但地上的细石,沙子,渐渐往一边滑。
他有种错觉,似乎这座塔开始倾斜了。
詹姆斯的感觉是对的,这座塔已经变成了比萨斜塔,不,甚至比比萨斜塔更要陡峭。
现在詹姆斯可以松开陈淋淋的手了,她并没有掉下去,而是躺在塔壁上,现在詹姆斯要做的则是抓紧铁护栏,防止自己滑下去,因为他现在所处在的位置是比较陡的,“……至少倾了四十五度。”詹姆斯朝陈淋淋大喊,“陈淋淋,你抓稳!”
陈淋淋看向地面的学生,吓得不断发抖。
詹姆斯也俯视望去,他的脸顿时吓得惨白。
两位同学正坐在石凳上做作业,石台上放着一瓶矿泉水,忽然,石台上的钢笔开始往一边滑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瓶矿泉水的水平面竟然变斜了。
那两名同学从石凳上翻倒下来,摔在地上,而他们旁边的同学也都蹲着身体,有的甚至趴在地面上。
他们都意识到——地面似乎已经变斜。
一排自行车“哐当哐当”的全倒在地上。
大地剧烈的震动着,“隆隆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