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苏玉琢醒得很晚,萧砚已经不在酒店,父亲房间正有医院来的护士给他清洗伤口和擦药。
“这点伤我自己就能处理,阿砚非叫护士来回跑,花钱又麻烦人。”护士走后,苏父一面慢慢穿衣服一面说。
苏玉琢在旁边帮他,“要不是你非要出院,就不用麻烦护士来回跑了。”
“我也是想省点,谁知道压根省不下来。”苏父欣慰,“看阿砚对我,就知道他对你不差。”
“是不错。”苏玉琢笑了笑。
“文建已经帮我给村里递了建房审批,等我到京城养好伤,审批估计也下来了,到时候我就回来,把房子重新弄一弄,京城虽好,我还是想住家里。”
苏玉琢:“萧砚就是这么跟你说,你才同意到京城去的?”
“也不全是。”苏父看着苏玉琢,忽然叹了口气,“他说你姐姐的死,给你造成很大影响,常常做恶梦,我要是再有点什么,他怕你受不住,恳求我与你们一道回去……”
苏玉琢:“……”
“你不必过于紧张,人总有那么一天,迟早罢了。”苏父说:“你母亲在时,我日夜提心吊胆,生怕她哪天就没了,有时候光想想,都痛苦得眼泪流一枕头,她刚走那段时间,我确实痛不欲生,但时间一长,我也看开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活这一世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苏玉琢的心思却已经飞到窗子外面去。
下雪了,不知道萧砚穿得够不够保暖。
云城地域偏南,没有京城那么寒冷,下的雪夜没有京城那么大,到了晚上,地上还只有薄薄一层。
所以这场雪,并没有影响一行人的行程。
元宵节那天一早,天刚亮,一行三两车一路向西,上了高架,驶离云城。
到京城,已经夜里八点多。
苏玉琢将苏父安排在他前两次来住过的房间,休息一晚后,她接到江南的电话,叫她去一趟老宅。
电话里,江南什么都没说。
在云城这十来天里,这边没有一个人给她打电话质问她伤了罗剪秋的事,如果不是宋羡鱼在电话里告诉她,京城已经传遍了她行凶伤人的事,苏玉琢几乎要以前那晚的一切只是场梦。
罗剪秋被罗家接回去住了,等着萧家这边给个交代,否则要告苏玉琢故意伤人。
“你去罗家给剪秋陪个罪,把她请回来吧。”江南说:“事情已经满城皆知,再闹下去,谁都没脸。”
“你也为阿砚想想,他统管集团,你却出手伤人,险些害人性命,你叫公司里的人怎么看他?”
苏玉琢看着江南,“您跟萧砚通了电话,想必也知道我和他这些天在什么地方,处理了什么事。”
江南面上有些不悦。
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的矛盾,追究起来都是苏粉雕惹的祸。
“你想说你老家房子着火,你父亲受伤,是剪秋做的?”江南语气不满,“如果真是她做的,你把证据交给警方,叫警方来处理,我们家没人说一个不字,可是你有吗?”
苏玉琢嘴角抿紧。
“无凭无据的事,你就动手伤人?实在是不像话,你可知道医生说,你割得再偏一点,割到剪秋大动脉,医生就是坐飞机去,都来不及救她,后果如何,你有想过?”
江南的话,听在苏玉琢耳朵里,多少有包庇的嫌疑。
苏玉琢紧紧盯着江南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姐姐的死和罗剪秋有关,您知道吗?”
江南瞳孔猛地紧缩一下。
“这种事,可不能胡说!”她声色俱厉:“你姐姐是被人杀害,可她那个职业,最容易招惹祸事,你不能仅凭她和阿承剪秋有过纠葛,就说和剪秋有关系。”
苏玉琢没有再说什么。
越是这种高门大户,越爱惜门面和皮毛,也越善于fěn shì tài píng,出现问题,他们只会不折手段将其掩盖,维持面上的相安无事。
罗剪秋的所作所为,不见得这个家里就萧砚一人知道。
只是没人愿意去揭开自己家的遮羞布罢了。
大义灭亲的前提,是事情已经兜不住了,再包庇就要受牵连,只能狠心剜掉腐烂的那一块,以保护剩下的。
“要我去跟杀人凶手道歉,我做不到。”苏玉琢进萧家至今,第一次跟江南顶嘴,她说:“麻烦妈见到她的时候,跟她说一声,人在做天在看,让她小心一点。”
“你……”江南没想到苏玉琢是这个态度,更不高兴:“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婚后好好过日子。”
“我是想好好过日子,可也要看别人肯不肯让我好好过日子。”苏玉琢说:“妈,罗剪秋还有很多事,是您不知道的,您与其担心她告我蓄意伤人,不如去查一查她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免得将来萧家受她连累,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说完,苏玉琢没管江南的脸色,起身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走出这幢令人窒息的房子。
她刚走下高高的台阶,一辆酷炫的白色跑车‘嗡’地一声绕过喷泉,在苏玉琢面前急刹车。
萧爱从车上跳下来。
“大伯母是不是叫你去给罗剪秋赔罪了?”
“你到聪明,这都猜到了。”
“我这可不是猜的。”萧爱坐在车头,手里甩着车钥匙,“几天前罗剪秋出院,不来老宅,也不去她和大哥在外面的房子,偏要跟她妈回娘家,我就听我妈跟大伯母商议叫你无论如何过去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