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这是……”宫凌睿缓缓起身,看着黎远,他们虽共事过,但是他与黎远,却相交甚浅。
黎远虽也是六艺俱全的儒雅公子,但性情,却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加之,从小在帧勇侯亲自教导下长成的他,为人处世,多循规蹈矩,墨守成规。
而宫凌睿从小跳脱,做事从来仅凭喜好,且喜怒无常,是以,小时候,二人便互相看不顺眼。黎远不喜宫凌睿看似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行为,宫凌睿厌烦黎远不懂变通的固执。
二十余载,只有一次,他是想要对黎远竖大拇指的,便是当初十八在太子府之后,太子府接二连三出事,之后靖轩帝借着派宫凌轩南下治理水患,将十八宣进宫,想要借机将她出除去。
当时他与宫凌俊,尚文,先后往皇宫,想要借机救十八,而黎远却也与他们一同进宫,目的却出奇地,与他们一致。
虽当时他们互相怼了几句,而黎远,不管是受宫凌轩之托,还是出于自己的目的,总归,他当时是难得地,他们四人,难得的,站在了一条线上。
之后大大小小之事,他们虽也或多或少站在一条线上,但是黎远与他们之间,却似乎可以保持着距离。
“不知小侯爷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宫凌睿开口问道,他虽听清了黎远的话,是想要与他们一起离开,但是为何他也要与他们一起。
若是尚文,他尚能理解,自十八当日离开,独自前往昌吉,尚文与宫凌俊便暗中派人一路跟随,一为暗中保护她,而来,也是要掌握她的行踪。
再者,加之尚文一直与十八相交甚好,左丞相府如今又是这等情境,他尚且理解,但是黎远这一身风尘仆仆地赶来,又说了那么一句话,他有些吃惊,吃惊之余,有些好奇。
黎远看着他,依旧含笑,这是他少有的,对宫凌睿是笑着的。
“如今这襄南城的天变了,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天……”黎远道。
宫凌睿看着他,不说话了。
“如何?”黎远笑问。
宫凌睿尚未回答,尚文却站了起来,笑道“荣幸之至!”
宫凌睿微微蹙眉,看尚文。
“古语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如今京中事情繁多,有一良师益友同行,何是吗?”尚文笑看着他问道。
宫凌睿不语,随即,微微颔首。
“那便如此说定了,天一亮,便出发,还是一样,在城外汇合!”尚文起身,拂了拂锦袍,随即,冲二人拱了拱手,抬步走了出去。
黎远看着尚文离开,走到他之前坐的地方,坐了下来,翻开茶碗,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碗茶。
“果然,这襄南城,要喝酒,要去四皇子~”说到这里,他一顿,笑道“看我这记性,如今该成为皇上了!”
“这襄南城,论纯酿,皇上的美酒佳酿,这襄南城内,无人可比,要说着香茗,便是小王爷府上的雪山银针,最是纯香!”,话毕,他轻抿一口茶水。
宫凌睿眉目微颤,尚文定是看出来,黎远此来,真正的目的,并非与他们同行,才早早离开。
他随手关了门,一掀袍子,坐下来,笑看着黎远,笑道“今日这刮得是什么风,我这玉兰院,可真是热闹非凡!”
“小侯爷此来,必定不是来品鉴这香茗的!”
黎远轻笑一声,道“与小王爷,我便不转弯抹角了!”
“比起迂回,我更喜欢开门见山!”宫凌睿手指轻敲着桌面,看着尚文,笑意不减。
黎远收了笑意,放下手中茶盏,肃容道“我知道先太子,如今身在何处!”
宫凌睿面色当即凝重起来,握着茶盏的手,也紧了紧。
“所以~你是想要~将他送走?”他问道。
四目相对,黎远缓缓点了点头,“是!”
“在世人眼中,他已是个死人,如今新帝登基,这襄南城,再无他容身之地,不如让他远离于此。”黎远道。
末了,他又道“如今,他已不记得前尘往事,于他而言,也算是幸事!”
宫凌睿眸子一缩,不记得前尘往事?
“怎么回事?”他问道。
黎远也眉心紧拧着,紧抿双唇,半晌,才道“尚武…将他…当做……”
他未在往下说,但是宫凌睿却听懂了,他放在桌面的手,紧紧握住,骨节泛白,久久不语。
屋内一时安静无声,宫凌睿低着头,他想到了任何结果,去不曾想到,会是这般骇人。
他紧闭双眼,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慢慢抬眸看着黎远,沉声道“我要见他!”
黎远不说话,良久,才微微颔首“好,我来安排!”
“现在,此刻,我要见他!”宫凌睿道,有些迫不及待。
黎远有些愕然,他还是第一次,见宫凌睿这般沉不住气。
“如今不方便,新帝刚登基,京中形势混乱,这襄南城,如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盯着小王爷的,更是只多不少!”
“我自有安排”宫凌睿道。
黎远思忖了一会儿,抬眸道“好,今夜子时过,我在城外瞪着小王爷!”
“好!”宫凌睿颔首。
之后二人便只字不提宫凌轩,黎远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宫凌睿想着他的话,眉心一直蹙着,不曾舒展,一直等到子时过,他吩咐追风备马,独自一人,走偏径出了城。
然而,宫凌睿到约定的地方时,却不见黎远的人。
他端坐在马上,看了看四周,除了沙沙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