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太过久远,孙伯纶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那些少年里,似乎就有这个名叫海纲的,些微的印象中,那少年的家境应该是很差的,儒衫很沉旧,已然浆洗的发白。脸面较黑,手上有厚茧,应该是时常下地干农活的孩子。
想到这里,孙伯纶突然有种明悟,于是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高深莫测的扯出一个笑纹,继而收敛,沉默着站在金殿上,一言不发。
朝臣们还在激烈的对龙坐上的新武皇帝开嘴炮,只是大多数人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皇帝,是怎么知道这么一个小小七品官的?
直到他们发现,两位大佬到如今依旧没有表态,新武皇帝还是沉默如故的时候,便也都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年轻的皇帝龙目轻轻扫过这些人,继而深沉中带着寒意的说道:“看样子大家都吵的差不多了,你们肯定是在想,朕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把这若大帝国当做小孩子的玩具。你们这样的想法,让朕很无奈,也很心痛。既然你们需要理由,那朕便给你们一个理由。张伴伴,念。”
“诺。”侍立在旁边的掌印大太监张保躬身应了一声,接着从袖中抽出一本册子,打开,郎声道:“海纲,海贞如,景和八年同进士出生,同年就任晋地永成县县令,兴水利,劝农桑,断案公正,无贪渎,清廉有佳,三年考凭优等,永成县百姓称其为海青天……”
张保这话说完,林惟中陡然间明白了新武皇帝的意思,于是紧锁的眉头这个时候也缓缓松开了,看向那些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朝臣时,目光隐隐透着悲哀。
“景和十一年,海贞如外调,任辽东宁远县县令……三年考凭优等……”
“景和十四年,海贞如任甘州纯申县县令……三年……百姓呼之为青天……”
“景和十七年,海贞如任蜀中怀远县县令……”
“景和二十一年,海贞如任秦州靖定县县令……”
“景和二十四年,海贞如任秦州靖绥县县令,同年北元呼达部犯边,海贞如组织民众,网络江湖义士于靖绥县县城坚守半月,直至边军赶到,呼达部方退,海贞如救下靖绥县周边将近十万百姓。”
“景和二十五年春,有靖绥武林豪强柏怀恩欺乡霸里,多有不法,侵吞田亩无数,在靖绥一地代国而税,更与北元走私盐铁火药等物,实为卖国之贼也。海贞如查明真相,配合县衙衙役,万马堂诸义士人等将其剿灭,除国之大害。”
张保念完,缓缓将册子合上,再无任何言语的退到了边上。
金殿之下,众朝臣在他读完这些东西之后,变得鸦雀无声,沉默着,拿着笏板,躬着身,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些事情的真实性,想必你们都是有所怀疑的,朕可以告诉你们,这是玄衣卫的调查结果。朕知道,你们应该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查,吏部那边有关海贞如的考凭应该也有所记录,你们去看吧。”
说到这里,新武皇帝陡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转过龙书案,面色阴沉的看着这些朝臣,寒声道:“景和八年的同进士出生,年年考核优益,却一直坐在七品县令的位子上,直到如今,已是新武年了,这是为什么?”
朝臣们底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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