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倒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武功练到很高而且又上了年纪的人,也往往最怕死。虽然这话并非绝对,江湖中不乏年老时亦有英雄热血的人物,但玉萧道人绝对不会是那种人。
他还没活够,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还有找很多女人做双修鼎炉,所以他不想死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玉萧道人觉得,自己应该逃了,但是却发现,那两人已经将自己紧紧锁定,若是转身就逃的话,便会将背后暴露出来,自己也会死的很快。
于是玉萧道人开始琢磨脱身之策。
王舞将门板巨刀拖在地下,一步步的向着玉萧道人走来,巨刀在雪地中犁出一道深刻的痕迹。
卫杰背着蛇司将,拿捏手中铁钎,与王舞一起而来,步伐稳健,不慌不忙。
在他们眼里,这个《兵器谱》排名第十位的大人物,现在跟只随意宰割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想逃?先看破杀生术再说。
想战?随时奉陪。
王舞淡淡瞧一眼玉萧道人,见他神色间尽是慌乱,心里想着,刚才的你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如今的你,却像条等死的狗,果然,你并不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接着在移步间看向卫杰,问道:“你背的人是谁?”
卫杰的目光从来都未曾离开玉萧道人,听到王舞的问话,心头一阵悲恸,接着深吸一口气,道:“我家将主。”
王舞感到奇怪,道:“他是棘蛇将?为何我从来……刘七哥!?”
她本来想说,为何我从来不知道棘蛇有司将?
但是恰好在这个时候,一阵寒风吹过,撩起了遮挡住刘七面容的散乱头发,王舞认出了他。
卫杰疑问道:“大姐头认识我家司将?”
王舞轻轻点头,悲伤叹道:“好多年前就认识了,我爹还没过世的时候,刘七哥就常来我家。那个时候,刘七哥是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人。我也问起我爹,怎么刘七哥逢年过节的总会来家里送一些时令的水果?”
“我爹就说,刘七哥原本是街面上的污烂混混,十六七岁了还没有个正经营生。他看着这小伙子不错,就给了刘七哥一笔银子,让他做些小买卖。刘七哥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年节时常来家里走动,送一些他卖的小玩具以及水果鲜菜。”
“那个时候,我爹还是辑寇司的捕头。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总是盼着刘七哥能来家里,因为他来了,我就有好吃的果子和新奇的玩具,再后来,我爹辞了捕头一职,很多以往常来家里的市井人便不来了。唯独刘七哥,却还如以往那般。我爹还说,刘七哥是个心地纯良之人,并没有因为他手里没权了,便如那些趋炎附势之徒一般,再无往来。再后来,刘七哥送来的东西里,除了玩具与鲜果之外,还有三公子新出的话本与唱词……”
说到这里,王舞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慌乱的瞧了一眼卫杰,却发现卫毒蛇的目不一直盯着玉萧道人,并没有变话。
于是王舞轻轻松了口气,道:“那个时候,我便开始天天盼着刘七哥来,直到有一天,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我爹把刘七哥送来的东西全部扔了出去。我隐约记得,好像是跟莫督主有关,具体什么事情倒是不清楚。”
“再后来,我爹在大觉寺……再后来,我在千里寨随着张春德师傅练刀,有几回见过刘七哥,但他应该是来找三公子的,应该是商量一些要紧的事情。那时他也认出了我,便时常带着一些糖果给我,过了那段日子之后, 我便再没见过刘七哥……”
说到这里,王舞的神色中透着淡淡悲伤。她至今记得,父亲死后,自己被千里寨收留,跟随张春德练刀的时候,那个每次来千里寨,与三公子谈完话之后,便会来找自己,给自己一堆好吃的甜食的刘七哥。
总是笑眯眯的对自己说:“小舞是大丫头了,大丫头就应该坚强。难过的时候吃一颗糖,心情就会好起来,很管用的哦,七哥试过的……”
从那个时候起,王舞喜欢上了吃甜食,因为吃甜的东西,真的可以让人心情变的好一些。
如今再见到刘七哥时,他却已经死了。更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棘蛇将主。
说到这里,王舞的心情更加伤感,叹了口气,问道:“卫毒蛇,他是怎么死的?”
卫杰没有想到,自家将主竟然与大姐头有过交集,也没有想到,他总以为舍生取义的将主,以前亦有过平凡安静的生活。
轻声道:“我家将主是‘暗走蛟’,潜伏幽兰多年,是玄衣钉进幽兰最深的一颗钉子。在此之前,卫某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后来想到罢了。今日在白虎坊,他连杀四百多人,已然重伤,接着再次潜入郡王府,或许是因为事情败露,将主只能独身逃离,伤上加伤,然后与死不知杀手,秦红素比拼,再次受伤。再然后,卫某背着他,被死不知首领鱼大先生追杀……”
这个时候,王舞与卫杰二人已经走到了玉萧道人身前。
一个幽暗杀手,一个巨刀无敌。
玉萧道人见这两个人到来,已经胆寒了,他此时十分狼狈,胸腹间的刀伤斩裂了他的袍子,鲜血淋漓。背心处有一个钉入心肺的洞孔,正在往外流着黑红色的浓血。
玉萧道人面对如此局面,挤出难看的笑容,道:“两位,放过老道如何?自此之后,两不相欠。这个时候拼命,老道固然会死,但两位也不好过,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舞冷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