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自然知道朱老八为什么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对自己发脾气,但这个时候永安还在边上呢,他能说什么?要是多说一句,不小心再把永安这个醋坛子打翻,那才叫没事找事呢。
于是只能悄悄传音一句:“辛苦了,兄弟改天摆酒赔罪。”
朱老八气哼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
李乐自知理亏,频频敬酒,讨他欢喜,消消气再说。
过不多时,梅香竹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乐见她来,心头一下子松快了,这证明梅大姐与孙小红的争战总算告一段落,这样也好,也好,或者说,很好。
接着又有些担心孙小红一个人在外面怪冷清的,是不是找个借口出去陪陪她?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这女人江湖气实在太重,任意枉为的,说不定出去以后没说几句话又会和她吵起来。
再说,让自己先低头认错,门儿也没有啊。这女人呐,就得凉着,管着。
李乐这样想的时候,梅香竹一身笔挺的玄衣硬制服,外罩走金线的玄色大风衣,已经到了正殿中央,举手投足时,都带着英姿飒爽,很有种女骑士的感觉。
接着向着新武皇帝行礼,单膝屈地,朗声道:“臣,天子亲兵,玄衣禁军青花司司将,梅香竹,参见吾皇至尊圣人万岁,万万岁!”
新武皇帝郎声道:“梅司将辛苦,赐坐。”
梅香竹道:“谢吾皇至尊。”
有小黄门过来,单独再摆一张案几,便在永安原先所在的下首。
这个时候,永安也不好再腻着李乐,站起身来,走到梅香竹身边,与她说些私密话。
新武皇帝又问了梅香竹与朱老八两人有关各司防务布置,两人一一答了。又说起李知安刚才说的有关京城混乱之事,打算听听两人又是如何答复。
梅香竹直接便道:“回至尊的话,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此时混乱对我方有利,那便让他乱起来好了。就算最后让那些乱臣贼子逃了也没什么打紧,我玄衣布控天下之局已渐渐成形,以后照样能将他们抓回来。”
她还真不在乎若是发生混乱,百姓罹难会怎样,她只是觉得小狼狗的主意就是最好的,应该无条件支持。
新武皇帝沉吟片刻,转目问朱老八道:“王兄以为如何?”
朱老八想了一会儿,才道:“大督帅此策,臣不敢苟同,臣倒是觉得还是谨慎些好,市井混乱,其中变故太多。而且这京城之内的武林中人,仇视我玄衣者众多。这些人即便不是幽兰中人,也难保不会借着这个几会与玄衣为难。到时候打乱了手脚,总是不好的。”
“而且臣年少时久混市井,深知那些痞子污烂人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乱起之时,最先挑动是非的必是他们。这些人武功不怎么样,却惯会趁火打劫。一个污烂人在混乱中的破坏,要比一群武林高手还严重。”
“前次至尊圣人为定年号,以民意相挟阁臣时,朱雀坊便损失严重,各家买卖店铺被毁者不计其数。那还是至尊有意引导,尽量克制之下的结果,而如今,若是混乱再启,只怕损失会更加严重。想必这些事情,莫督主与相如先生也都想到,所以才会定下如今这稳妥之策。”
新武皇帝皱眉点头,道:“却也有这个说法。”
新武至尊刚说完这话,梅香竹立刻道:“至尊万岁,我青花司负责布控京畿,若乱起时,当由探部出手,想必控制那些污烂人应该不成问题。”
她这话倒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无条件的支持李知安。
而李乐却笑道:“好了,这一战的指挥又不归我,这个时候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等到最后的结果再说。”
新武皇帝轻笑一声,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总是好的,朕又不是刚愎自用之君。嗯,这个话题暂且打住,倒是想问问二位卿家,你二人对左督主有何看法?”
听到这话,李乐心里暗叹,莫惜朝一半西辽血统,就让新武至尊猜忌非常。不管自己怎么说,他都始终保持怀疑。是他的气量不够,还是因为这本身就是属于一个帝王的本能?李乐不得而知。不过至少他在问出这些问题时,并没有防着自己。也算是很好的了。
这个时候的李乐,突然间发现,原先的太子朱孝颖,如今的新武至尊陛下,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或者说,初具帝王之姿,再不似原先那般单纯。
李乐即为他感到高兴,心里又有一些淡淡的失落。
高兴,是因为这位“好友”在皇位的压力下,终于变得成熟了,成熟,是一件很可贵的事情。
而失落,则是因为,那个跟自己吵架轰嘴炮,相互揭短,无话不谈,可以斗闷子乱吹牛b的“太子殿下”在今日之后,将会不复存在。
他将在龙椅的烘托下,慢慢的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但至少,这个时候的新武至尊,对自己依旧十分信赖,这就足够了。
新武皇帝问出这句话之后,朱八世子与梅香竹两人相互间对视一眼,又将目光齐齐移向李乐,而李乐这个时候,却盯着殿门外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对于新武皇帝的问话,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此时,也只能如实回答,最起码要挑好的说。天威难测,鬼知道至尊心里是什么想法。
于是朱八世子先开口,道:“臣与莫惜朝相识最早,那时他还是京城里的一个话事人,在这片地方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