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眼神看清二人之后,他将目光移到李寻欢身上,满面乞求之色,艰难地说道:“此……此事,由,由我一人起……与,蜀中唐门……无干……”
李寻欢见他的样子,心生恻隐,点点头说道:“在下不是嗜杀之人,此事与唐门无关,在下不会牵连无辜。”
轻轻巧巧,放过这段恩怨。其实李寻欢明白,唐重义做为当代唐门掌门人,袭杀自己之事,必定和唐门众老长,门人们商量过。但是此刻,他却不想多做追究,人死如灯灭,再去理会这段仇怨又有什么意义呢?侠者仁心,说得便是李寻欢。若是此事放事李乐身上,那必定会是另一种结果。
唐重义听清了他的话,李寻欢一诺千金,他信得过。苍老的脸上露出笑意,渐渐没了声息。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如血,大地染血。有风吹过,恍若鬼哭,似乎在控诉着这一战的惨烈。
看着唐重义死去,龙李二人彼此之间长叹一声。心中五味交杂,却也说不出什么来。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休息一会儿之后,两个人开始相互帮助,清理彼此身上的伤口。
龙啸云见李寻欢面色乌青,明白他此刻中毒已深,想到了什么,便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过去,说道:“龙某在边关行走日久,有次遭人暗算,身中奇毒,幸得遇到梅大先生,得他赠了两丸‘岐黄解毒丸’,一颗龙某当时服了。这一颗留到现在,正好李探花用得上。”
李寻欢面露感激之色,也不推辞,接过药丸说道:“岐黄解毒,天下奇药。听说神医梅大先生总共只配过十丸,可解天下百毒,如此珍贵之物,龙兄竟然舍得。”
龙啸云哈哈笑道:“比起探花郎的性命,这一丸药又算得了什么。”
被天下人视为救命奇药的东西,龙啸云竟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便拿了出来,李寻欢感他至诚,不再犹豫,一口将药丸吞下,默用真力,化药排毒。
过了一会儿,李寻欢面色转好。龙啸云欣喜问道:“怎么样?这药可有效?”
李寻欢点头道:“噬心毒难解,此刻已经被压制,不过性命已无大碍,过段时间,再配上几副辅药,便可全解,龙兄不必担心。”
龙啸云微笑着点头道:“那就好。”
夕阳渐渐下沉,天色开始转黑。两人身上的伤口已经止住血,长时间的搏杀让两人都感觉到异常疲敝,看着满是死人的战场,龙啸云长叹一口气道:“可惜龙某的赤炭驹先前死在别人暗算之下,马儿身上的酒此刻也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然正好和探花郎对饮一翻。”
李寻欢听他这么说,呵呵笑了起来。紧接着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没过一会儿,闪电白龙驹踏着轻快的步伐从不远处赶来。这马有灵性,在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它就躲得老远,等着战斗结束后听到李寻欢叫它,它才踏踏地跑来。
白龙驹好像感觉到李寻欢受伤很重,马蹄声不由得急促了几分。等它到了近前,李寻欢轻轻抚着它的门鬃,以示安慰。接着从马背上取下行囊打开,里面除了有一些金银路费,便全部装的都是酒囊。
从里面拿出两个,顺手丢给龙啸云一个,笑道:“在下嗜酒,所以在外行走时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各种好酒都要装满几大囊,龙兄刚才一说,把在下的酒瘾勾了起来。”
龙啸云不由失笑,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李寻欢还真的有酒。打开酒囊狠狠灌了一口,目光停留在白龙驹身上,不由有些惆怅地说道:“龙某的赤炭驹也是这般灵醒,可惜了。”
接着叹了口气,又道:“龙某出生边军,幼年时得一位前辈指点,练了一身武艺,总想着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奈何性情耿直,不懂迎奉,屡次得罪上官,到最后,因看不过上官杀良冒功,顶撞几句,就差点被他从了军法。若不是几位相知的同僚求情,龙某此刻只怕骨头都寒了。唉,便是打了几十军棍,开革军籍。之后在外闯荡几年,到现在二十有八,却一事无成……”
李寻欢听他说得伤感,却不知怎么安慰了,喝了口酒,默默无声。
却在这时,黑暗荒凉,幽暗死寂的小镇里,突然响起一阵缓慢的马蹄声。
两人立刻立刻警惕,凝视戒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