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仿佛看到了一口剑,那剑指便是它的剑锋,冷冽异常,锋利异常,哪怕只是被这口剑刺中,也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楚风没有躲闪,因为距离太近,他躲不掉。
楚风只是平静地操纵着万剑,从各个方向向剑名无闻落去。
被剑名无闻的无闻剑所贯胸的陆晨夕没有动,她将沉夜完全插入了剑名无闻的肩胛。
她拉住了剑名无闻的身躯,于是剑名无闻这口剑,无法再向前递出哪怕是一寸。
剑没有上前,但是这口剑的剑意,却已经发出。
发出的剑意就是不会回头的江河,将会一直奔流下去。
数丈的距离太短,短得这道剑意才一诞生,就已经到了楚风的跟前。
剑锋抵住了楚风的额头,那寒冷的剑意,让楚风有些不适。
楚风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去看这一道剑,然后他微微一笑。
紧贴着楚风肌肤的剑锋陡然消散为黑夜里的星辉。
剑意继续前进。
星辉继续增加。
剑名无闻有些遗憾,不过也更加兴奋,因为只有这样的对手,才值得一战。
但是剑名无闻没有能够兴奋太久,因为陆晨夕并不是一直没有行动。
陆晨夕一直在剑名无闻身边,所以她一直在进攻。
哪怕她的经脉分明承受不起长时间的真气高速运转,但是她依然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整个过程中没有停留下来——直到她不得不强行留住剑名无闻的身躯——然而到此时,她也已经足足在剑名无闻的身上留下了三百七十八个细微的创口。
这些伤势,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足以致命的重伤。
即便是剑名无闻也压制不住了。
三百七十八个新添的伤口,与之前的十三个伤口,一共三百九十一个伤口,几近四百个伤口,每一个伤口里都蕴含着陆晨夕的道则,与陆晨夕打入他体内的暗劲。
他不可能还压制得住,他毕竟不是大帝,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九阶的巅峰。
剑名无闻的身体,在一瞬之间彻底崩溃,血肉横飞。
陆晨夕借着剑名无闻身躯爆裂的力道迅速地穿过了万千的剑光,退到了一边。
她的胸口上,依然插着一口剑——无闻剑。
陆晨夕没有去拔无闻剑,哪怕无闻剑上的剑意在煎熬着她的脏腑。
陆晨夕还在警惕地看着那已经爆裂得不成人样的身躯。
那具身躯从躯干都四肢几乎都没有血肉的残余,骨骼也都已经碎裂了大半。
但是他完整的头颅上,那一双眼眸里,依然有着无尽的战意在流淌。
他很兴奋,就像是……一只疯狗。
这样形容一个九阶巅峰的修士也许并不合适,也欠缺一些应有的尊重,但是这是实话,剑名无闻的模样的确就像是一头见到了肉骨头的疯狗。
他没有为自己感到痛楚,他只有兴奋,越是劣势,越是难以取胜,他越是兴奋。
必胜的战局,打着又有什么意思?
只有在必败的战斗中去战斗,去将局面翻转,才有意思。
只有把失败变成胜利,才能让人感觉到胜利的快感。
剑名无闻很兴奋,兴奋到了极点,于是他的每一根骨骼都开始颤抖,开始轰鸣。
他的每一根骨骼都幻化出了一口剑。
楚风认识那些剑。
那是曾经闻名于世的剑。
不仅仅是因为剑本身,还因为用剑的人,以及与剑相配合的招。
人,剑,招。
只有三者合一,剑法才能发挥出极限。
剑名无闻能够做到,而且……他能做到一个人,很多口剑,以及很多的招。
万剑尽消。
夜色之下,只剩下二百零六口剑。
那是剑名无闻的二百零六块骨头。
二百零六块被打磨成为剑的骨头。
剑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