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过后,是一阵轰雷。
一个个身影,从战局的四周绕过,冲向了烟尘与火焰装点的三妙宫中。
这一个传承了三万余年的门派,经历了发展壮大,又随之没落衰弱,在此刻,面对的是一轮血色的残阳。
“你还要坚持自己的观点吗?”洛星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祖恭的神色充满了绝望,三妙宫已经开始坍塌。
无数年的积累,在这一刻似乎都将化为灰烬。
祖恭很绝望。
他看向山上的浑浊的眼里有了一丝微润。
祖恭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了什么,竟然要覆灭整个三妙宫,他不是没有推算过,但是推算的结果,却已经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祖恭不言,也没有行动,只有身周的命轨旋转不休。
“你慢慢思虑吧。”洛星言讫,没有再等待祖恭,他熟知祖恭,所以他知道祖恭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有劳姑娘了,姑娘与三妙宫非亲非故,能冒此大险,洛星感激不尽。”洛星上前,向那蒙面女子微微颔首,“只是此地凶险,姑娘请尽快离去吧——以姑娘的修为,想要走,没有人拦得住吧?”
那女子微微颔首,没有丝毫的推辞或者义正辞严的拒绝,她仿佛就真的只是赶来临时救个场而已一般,退后了半步,将欧凯让给洛星来对付。
欧凯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愤怒,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戏弄,不管是祝允同,还是洛星,还是眼前的这个女子,都将他当做是白痴一般在戏弄!
“死吧!”欧凯怒吼,双眼之中满是血色。
欧凯急雨箭阵直指洛星。
洛星看向欧凯,一道横亘在他与洛星之间的大河陡然出现。
这条大河看不见,但是却能让人感知到,感知到有一条滔滔不绝的大河横亘在那里,奔流不息。
这只是一条大河,却不只是一条大河,它仿佛是无尽的深渊,无际的银河,急雨箭阵的箭雨再快,再迅速,要想跨过这道大河,也需要消耗无穷的时光,直到耗尽它积蓄的所有的势,所有的气,疲惫地落入这条大河中,却连一点浪花也无法激起。
白衣女子并没有离去,而是默默地伫立在一旁,目光不断地游移着,观察着在场的每个人,时而目光会有片刻的停留,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观察着什么。
剑名无闻是另外一个悠闲的人。
他看着场中混乱的厮杀,那两个红袍的凤鸣山庄的男人已经到了力竭的边缘,眼见得已然是力竭将死,那个一边打一边骂的男人体内所有的毛孔在一瞬之间pēn_shè出无尽的鲜血,紧贴着他的肌肤,化为了一团团烈焰,使得他陡然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剑名无闻的瞳眸在那瞬间忍不住微微眯了眯,他记得那个男人似乎叫做凤栖梧,不过他并不是很关注凤栖梧,因为凤栖梧的身上没有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
不过凤栖梧在临死前那股狠辣的劲让剑名无闻终于有了一些兴趣。
他听说过那一招,那一招被称为浴血涅槃。
浴血涅槃将会把他体内的鲜血尽数逼出,引燃为凤凰的烈焰,完全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但是当浴血涅槃的功效慢慢消退之后,这个人也就彻底废了。
如果说这之前那个男人还有相当的资质的话,浴血涅槃之后,就算他还能活下来,他大概也再无缘更高的境界。
他将永远停留在现在的境界,难以逾越一步。
剑名无闻有些佩服起凤栖梧来了,但是他更佩服那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剑让剑名无闻很心动,不讲道理的剑法,来得最直接,来得最猛烈。
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没有什么可以恐惧的,一柄剑在手,就有了无穷的前进的勇气。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种气势,这种慨然,剑名无闻很喜欢——喜欢到终于无法再压制住自己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战意。
他彻底地忘却了师傅的叮嘱,也彻底地忘却了他要和宫天保联手战胜苏错。
二对一的战斗有什么趣味,要战,便要自己公平——甚至自己处于劣势,只有这样的战斗才有趣味!
剑名无闻,反手拔剑!
一道剑意,纵贯长空!
云埔感受到了来自于那个他嫉妒羡慕却又轻蔑鄙夷的师兄的剑意,冷得像冰,烈得像火。
云埔看了看眼前那个一脸淡然却目光坚毅的女子,他始终想不到这个女子居然这么狠戾,完全无视了来自其他方向的攻击,一柄剑,剑锋始终向着自己。
他已经被这柄剑上的剑气所伤,不仅ròu_tǐ被伤,那股剑气还进入了他的身体,撕裂了他的筋骨,摧毁了他的脏腑,差一点,他的气海就要被这剑气撕裂,成为一个废人。
云埔真的想不到,自己付出的代价远比对方惨重。
云埔怕了,发自内心的胆寒,发自内心的畏惧,还好,这个时候,大师兄出手了。
感受到了那君王一般俯瞰天下的剑气,刘鱼停住了,她扭头看向那个走来的青年,咬了咬下唇,却不多言。
“退下。”剑名无闻道。
他自然是让他的师弟师妹退下,虽然他们也算是门内的翘楚,却入不了他的眼。
云埔有些气恼,但是却无法抗拒。
于是他退下了,他也没在乎那个隐藏起来的小子,因为他发现自己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所以知道这件事由自己去做只不过是徒劳,所以便明智地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