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古的时代,人皇自称剑术第二,便无人敢说自己第一。
方才人皇所用的,不过是随意的一剑,因为他根本没有将眼前这个人族的叛徒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知道叛徒有一口不寻常的剑,所以他必须更认真地用剑。
人皇的右手剑指微微一并,再一次化为了一口剑,随着人皇的手臂转动,而在空气中扫落出一片深灰色的光芒。
人皇的剑来得极其安静,却极其迅速。
这一剑依然朴素,依然充满了瑕疵,依然让楚风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楚风还将水月横在胸前,连姿势都没有来得及改变,人皇的这一剑便已经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斩击在水月剑的剑脊之上。
这一剑虽然安静,但是力道却极其凶猛,凶猛地让楚风有些难受,哪怕水月剑挡住了那一口剑,使其无法斩落在楚风的身上,但是多余的劲道却全部顺着水月进入了楚风的体内。
楚风被击打得向后滑行出了数十丈,在地面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印记,他却依然紧握着水月剑,不肯松手。
那一瞬间楚风所承受的痛苦,不仅仅是脏腑爆裂所产生的痛苦,他的肉身的每一寸都在消融,都在崩溃,哪怕他操纵着体内那疯狂的血气用最快的速度修复也有一些来不及。
楚风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口中翻涌上来的鲜血吐掉,依然平静地看着人皇。
他知道自己还不够人皇看,但是他还不会放弃。
“现在让开,还来得及。”人皇冷声地说道,“还有你身后的那些人族,现在诛杀我们的血仇,也还来得及,不然你们将是人族的叛逆。”
“叛逆就叛逆了,你又能怎么样?”沈瑕思嗤笑了一声,将自己腰间的腰带解了下来,艰难地走到楚风的身边,将它随意地系在楚风的身上,才拍了拍楚风的背道,“这些老不死的就该一个个滚回阴间去,我很看好你哦。”
楚风笑了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没关系。”珊瑚忽然微微一笑说道,“我死了,你就能放过他们吗?”
人皇冷哼一声,傲然地道:“我是人皇……”
“我不承认。”楚风说道。
“我也不承认。”沈瑕思挤眉弄眼道。
安璐云沉思了片刻,才道:“修士都还要在头顶设置一个皇帝,跟凡人一样愚蠢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难得赞同你的观点一次。”苏错看向安璐云道。
人皇微微一怔,旋即大笑起来,眼眸中带着几分冷冽道:“如果是以前,我大概会很欣赏你们。不过……现在我只会觉得你们的嘴脸很丑恶而已。”
众人还要再说话,珊瑚却已经微微摇头道:“不必再争执了,我现在不死的话,所有人都要死。既然我迟早都会死,为什么非要拉着大家一起去死?”
珊瑚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向前迈着步伐,从楚风的背后向着人皇走了过去。
“鲛人族也好,冥族也罢,我们的先祖有什么对不住前辈之处,珊瑚在此向前辈道歉了。”珊瑚对着人皇深深地一揖,诚恳恭谨,却又不失自己的尊严,“珊瑚今日死了,鲛人族与冥族便也都成为了过去,前辈也不要再如此折磨自己了。”
人皇冷冷地看着珊瑚,看着珊瑚那一副惺惺作态的嘴脸,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他上过冥王的当,受过冥王的骗。
在他第一次找到冥王的时候,那个人是如何诚恳地认错,甚至是一副恨不得自裁谢罪的模样,但是才一转过头,便加紧了对人间的侵害。
如果他那一次没有相信冥王的话,那么一切就都不会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人间也不可能会有七八成以上的大地化为废土,无以计数的人民死于非命。
他又怎么还可能会再相信人,太多的人借着他的信任深深地伤害了他,一次又一次,直到这一次,他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他只相信自己,除了自己,每个人,每句话,都充满了欺骗的意味。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在盘算着怎样的勾当。
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是一般,惺惺作态的嘴脸让人厌恶,甚至与当年的冥王如出一辙。
这更让他愤怒,更让他痛苦,自责与悔恨化为了熊熊的火焰炙烤着的他心灵,他眼眸中的冷冽在刹那之间化为了一片足以引燃一切的火焰,在刹那之间喷薄而出,一口裹挟着无尽杀意的剑,向着珊瑚呼啸着斩落了下去。
“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一泓水月再一次挡在了珊瑚的跟前。
楚风的右手反握着水月剑,左手抱着珊瑚急速后退,而后将珊瑚向身后一推,右手握剑,左手抵着剑身,迎接着人皇接连而来的暴怒的攻势。
“大哥!”珊瑚顿时色变,此时的人皇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无法压制的程度,而楚风面对着这样的人皇,哪里又还有丝毫的胜算——甚至根本就不能用胜算来衡量这一场战斗,只能用是否能取得一线的生机来衡量这场战斗的结果。
“要保珊瑚的是我,与其他人无关,这并不是他们的意志。”楚风水月剑横在胸前,一直就没有再变过。
狂怒的人皇一剑接着一剑接连不断地斩落,巨大的力量震入了楚风的躯体,哪怕有沈瑕思的鬼神战衣化解了极大的力量也依然让楚风有些吃不消。
楚风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不断地吐着血说的,饶是他体内此刻血气滔天,也根本无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