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离人走到随歌的屋外,敲了敲门,门内没有一丝声音。
候了一阵,他继续再多敲了两下。
约莫过了一两分钟,阮阮才跑了过来,把门打开了一丝丝缝隙,眨着大眼睛对季离人说道:“季叔叔,娘亲说叫你走。”
“你去和你娘亲说,如果她不让我进去,今夜我就睡在门外了。”
阮阮“哒哒哒”地又跑回了屋里,好一会才又跑出来。
“娘亲说,随你。”
“你去和娘亲说,我想和她谈谈昨晚在床上的事。”
阮阮得了令,正要跑过去,可是才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咬着手指头问道:“季叔叔,床上的事是指睡觉吗?”
“嗯,是的。”季离人大言不惭。
“为什么睡觉的事要谈?难道是要说什么姿势睡得舒服吗?”
“对。你娘亲昨晚睡得不舒服,叫了很久,后来累了才睡得舒坦……”
“闭嘴!在孩子面前说什么鬼!”随歌破功了。终于忍不住板着一张脸出来抱走了快要六岁的娃儿。
这男人,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季离人目光深沉地望着随歌,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位置好像被什么填满了一般。刚刚独自坐在桌前想了许久的问题,好像也想通了。
季离人吹了声口哨,哨音尖锐特别,不一阵,暗就抱着一件什么较大的物体出现了。
定睛一看,那件物体正是脸红红的陶紫衣。
“抱歉,打扰到你们。”季离人的脸上却看不见一丝的抱歉,“阮阮有点困了,能麻烦你们先带她去睡觉吗?”
被点名的阮阮歪着脑袋,脑袋里只有一个问题:我困了吗?
随歌脸沉沉地扫了眼暗,冷声道:“不用,她今晚和我睡。”
陶紫衣摸了摸鼻子,讪笑地扯着暗说了句什么,暗径自走到了季离人的身边。季离人二话不说,直接从随歌的怀里抱过了阮阮,塞入暗的怀里。
暗麻利地走回陶紫衣的身边,一手搂着阮阮,一手搂着紫衣,一瞬功夫就消失了影踪。
临离开前,陶紫衣还朝几人比了个赞的手势,又朝随歌努了努嘴让她消消气。
话说回来,他们两人似乎一直以来都做着清除小电灯泡的工作,嗯,差不多算半个奶娘了。
等他们离开后,季离人一语不发地走入了屋内,随手把门关上了。
随歌一脸警惕地望着他,心里的怒火更胜了。
“出去。”
“不出。”
“谁刚刚要在门外过夜的。”
“夜晚寒凉,蚊子太多,还是屋里好。”
“我管你。”
“随歌……”
“死了。”
“娘子……”
“不知道你喊谁。”
“夫人……”
“滚。”
季离人使诈扇了一阵掌风,随歌转身一个没站稳,往后踉跄地退了几步,掉入了季离人的怀里。
“随歌,我们说说话可以吗?”
随歌原本想拒绝的,但不知为何,望入了他的眼里,似乎在那潭深渊里看见了一丝苦涩和落寞,她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只能别过头,不看他,但也没有开声拒绝。
明知随歌这时还在气着的,季离人却觉得她这动作和表情十分可爱,怎么看都很可爱,遂笑出了声来。
随歌不明所以地抬头望着他,就是这一看,正好迎着季离人低头覆下来的一吻。
先是轻柔的,怜惜的,随后两个人呼吸紊乱,微微喘息了起来,轻吻逐渐变成了热吻。再然后,外袍除下,单衣抛掉,幔帐放下,一室旖旎。
果然,应了陶紫衣先前说的那句话,有情人之间,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随歌严重地怀疑,陶紫衣和暗很早之前就吻过了。
热烈运动过后,随歌裹着被子侧过身,不看季离人。季离人也侧着身,一手搂着随歌,一手撑着脑袋,指腹划过她细腻的肌肤,让他的身子不觉又燥热起来。
“我原意不是那样的。”季离人轻轻地在她肩上落下一吻。
原来他只是想在离开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随歌,不管她接受与否,他觉得,一定要让她听到自己的心意。然后,他才能没有遗憾地离开。
当日离开了皇宫以后,在京城里与临风汇合时,他顺便收到了塞北传来的密报。突厥和匈奴虽然暂时没有进攻的举动,但探子回报,塞北有两国兵马似有异变。这次就算没有护国公那封所谓的军情告急密报,季离人也会尽快回到塞北去。
但是这一回去,终究是要回到战场。
以前没有随歌,他没有后顾之忧。大不了拼搏在沙场上,战死沙场,也落得个痛快。但如今不行了,他心里有了随歌,更何况随歌回应了他的感情,把自己交给了他。他忽然怕了。真怕有一日他死在了沙场上,然后在灵魂弥留之际,看到随歌痛彻心扉的模样。
季离人长满了茧子的大掌摩挲着随歌的手臂,最后把自己的脑袋凑到了她的颈边,搂紧了怀里的佳人,如梦如幻地轻声说道:“原先我只是不想让你看着我离开,我怕我舍不得走了。后来见到了司徒缪人,我又觉得,或许你还想再选择一次。如果你真的重新做了选择,我也会欣然答应的,至少我不用再害怕了。”
但是当他看到随歌恼的那一瞬,他就后悔了。
尤其在司徒缪人说了那话之后,他便更加肯定,如果这次就这么放下她走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就算在战场上,也一定无心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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