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养他们的归程在艾儒略神父指派了一位前去考察的神甫以后,就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起来。等到这位不知道该说是倒霉还是幸运的神甫带着他的行李和几个仆从来到码头,登上李天养他们的海船以后,李天养他们就扬帆启航,朝着东方开始进发。
这个被派来的神甫,却是李天养他们的旧识,正是昨天下午跟李天养谈了一下午的斐力克斯神父,此时的他还带着几分懵懵的神情,直到上了李天养他们的海船也没有缓过气来。
不过艾儒略神甫将他派遣出来,或许正是考虑了昨天他与李天养他们的融洽相处,希望这个年轻的神父能够利用这层关系,保住自己的性命。
李天养虽然看起来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但是自他向艾儒略神父开诚布公之后,他的身份就自然而然暴露在了这位神父的面前。因此,在派遣考察神甫的问题上,艾儒略神父也是冒着诸多风险的。虽然不知道这个做着杀人买卖的小海贼到底是真心皈依耶稣圣子的怀抱,还是别有其他用心,但是他的解说确实打动到了艾儒略神父的内心。
作为一个把身心全都奉献给了耶稣会的神职人员,艾儒略不像其他人那样有着诸多私心,或许他会因为必然的杀机而拒绝让自己手中的神父们去送死,但他绝度不会因为未知的不安定因素而放弃播撒圣子圣父的荣光在异国大地之上的机会。
昨天的交谈,斐力克斯神父所表现在李天养他们面前,是从小就被灌输在他们身上,发自内心对于世人的怜悯之心。可是如今在茫茫大海之上,面对仅仅几个只有一面之缘,其他更本就素昧平生的一群陌生人,斐力克斯要说心中没有忐忑和不安,那肯定是不可能。尤其是他很清楚,但凡是跑到澳门城中来交易的海客们,他们的身份十之七八必然不是什么正经职业,虽然李天养他们看起来好像很是和善可亲。
就这样,在忐忑不安之中,斐力克斯神父带着几分拘谨和恭维,被李天养拉着,将李天养所感兴趣的、而他又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儿地跟李天养述说了出来。
为此,李天养还特意带着一个少年在身边,将他们之间的谈话记录了下来,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就遗忘了哪些对话。
两天以后,李天养他们再一次回到熟悉的海域,没过多久,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连绵起伏的地平线,混浊的海水也在告诉他们,距离笨港已然不远了。
上一次回到笨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新春佳节,和玉墨好久没有独处下去的李天养在笨港没有呆上几天,又匆匆带着人马杀回到鸡笼港中。因为那边飞鸽传书,说周边土著又有异动,让他实在放心不下。
这回不期而至的惊喜,配合着在澳门城中购买的西洋玩意儿,着实打消了陈玉墨一心中无边的幽怨。
第一次踏足笨港,斐力克斯神父仿佛被惊呆了,眼前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干净整洁,井井有条的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
宽阔的大道两边,郁郁葱葱地种植着一株株常绿树木,树木下面,是一方小小的花圃,因为春天脚步渐渐到来的关系,花圃中的各色植物上开满了鲜花。
这些植物的种植,是玉墨的主意,作为一个女性,向往美好是她们的天性。千篇一律的灰白色大道虽然初初看来确实整洁,但是长久下来却是让人乏味。因此在农闲之季,玉墨就开始着手安排他们居委会的人手组织人力,规划设计出了这么一道属于大家的自然风景。
其实这也是出于无奈之举,笨港攻防战中,笨港损失的男丁占了城中大部分,因此如今的笨港,几乎家家户户都缺乏一个顶梁柱的存在支撑家中支出。作为女子,虽然古人足够勤劳,但是先天的劣势让妇女们在做农活的时候吃亏不小,更多只能雇佣土著男子们帮忙打理农活。
但是虽然笨港也不小气,下发了足够丰厚的抚恤,但是做吃山空,没有经济来源的人家中,总不能只靠这点抚恤过日子吧,距离孩子们成年,支撑家中的日子还长着呢!
故此,玉墨就只能以居委会的名义,成立了一个绿化小组,一只清洁队,专门安置那些家中困难,缺少劳力的人家,通过这样的方式,补贴他们的家用。
大道两旁,一栋栋整齐统一的房屋修筑在两旁,不时有人从屋中走进走出,将家中的污水倾倒进门前的排水沟,或者将垃圾丢进门口的一个个竹篓子里面。
比起澳门城来,斐力克斯甚至觉得他们这些洋人才是一群没有素质的土著人。
在这里,你闻不到牛马等牲畜所留下的粪便,也没有那些流浪汉或者不守规矩的军人们随地大小便留下的痕迹;在这里,一应生活设施是如此的完善,每隔几百米,就有一口口打造好的水井,在不知道什么东西建筑成的仿如一体的井身中,通过一种古怪的方式从一根根竹管中流出清漓的井水;在这里,一条条排污水渠修筑到家,每家门前都会有一个只属于他们家的排污口。
“哦,我的上帝啊,我难道是见鬼了吗?”几天以来的忐忑不安,都及不上此时此刻的笨港对他带来的冲击。若不是看到还有许多****上身,披着一条条做工粗糙的毛皮围裙在街上走来走去,让他找到了一点真实的感觉的话,说不得他会大扇自己几个耳光,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斐力克斯神父,这就是属于我们的笨港,你此时所站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