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清冥,还未亮的时候,杨怀平偷偷溜出了禅房,朝斜月洞外走去,他想找一处清净无忧的地方修行,不想再和白子鱼荒唐的纠缠下去了。
清晨的方寸山笼罩着一层缥缈的白雾,山间奇鸟飞舞,灵兽散步,长着无数奇花异草,古树怪藤,苍松翠柏,给人一种世外仙境的感觉。
这时空旷寂寥的山间传出了一声略带沙哑,古朴苍凉的山歌。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杨怀平循声望去,打眼便看到烟雾笼罩的山间小路上从容的行着一个头上戴箬笠,身上穿布衣,腰间系环绦,足下踏草履,手执钢斧的樵夫。
不知过了多久,杨怀平和那樵夫在方寸山的山间小路上偶遇,樵夫对杨怀平打招呼,“小伙子,这大清早的,你进山去干啥呀!”
杨怀平咂摸了一下嘴唇,他看着眼前没任何真气波动,衣着朴素的樵夫淡然一笑道:“老叔,我想在这方寸山找一处清幽僻静之地修行,想办法斩除三尸!”
樵夫看着杨怀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沉声开口道:“小友,我那山脚下的茅屋甚是僻静,可否前去一坐,其实嘛,我觉得这斩三尸就跟砍柴似的,只要手起刀落,就能将其斩掉!”
杨怀平看着眼前樵夫目光炯炯,似乎对斩三尸很了解的样子,他不由开口道:“既然老叔盛情相邀,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随老叔走一趟吧!”
樵夫不再多言,沿着山花烂漫,周围长着荆棘老树,蜿蜒曲折,崎岖坎坷的山间小路朝方寸山下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口中呢喃自语,“世间磨难,皆是为争取一个好的结果,功名利禄,是非成败;前人死,今人生,来往匆匆;世间万物,如云烟,如水月,看时淡,看时浓,捉摸不定,待来时,总有云开见月明!”
笼罩着一层迷雾的山间,杨怀平听着樵夫的一席话,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当中,他似有所明悟,但又不能了解其中深意,如同雾中看花一般,一片迷蒙。
……
渐行渐远,樵夫带着杨怀平走到了方寸山山脚下篱笆院落之中,他从院子里的大水缸中舀了一瓢凉水递给杨怀平道:“走了一路,也该渴了,喝点水吧,这水可是山泉,清凉可口,喝着挺不错的!”
杨怀平见樵夫如此盛情,也没拒绝,他接过水鲸吸牛饮一般将一瓢水喝了一个干干净净。
这时樵夫把手中的钢斧递给杨怀平道:“我看你这小伙子年轻力壮的,帮我把院子里的柴砍一砍,我去屋子里做点饭招待一下你!”
杨怀平喝过一瓢水之后,顿时感觉口齿生津,清凉可口,心情大好之下,便将帮樵夫砍柴的事情一口给答应了下来,他接过磨的锃亮的钢斧便朝着篱笆院落中的柴堆旁走了过去。
樵夫走到篱笆院落的屋子门口时,他扭过头瞪着眼睛,对杨怀平灿烂一笑道:“这砍柴讲究的是一个手起刀落,斩三尸也是如此,你越是把一件事想的繁杂无比,它就越难,你要是把它想的简单了,那这件事也就随之简单!”
说罢,樵夫转身走进了简陋的茅屋之中。
杨怀平拿着钢斧走到了柴堆前,他拿了一根柴放在了木墩之上,准备挥舞钢斧劈柴,不过看了一眼樵夫已经劈好,整齐俨然,刀痕光滑的柴堆的以后,不由犹豫了,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能将柴砍的这么好,所以就一直举棋不定,没有将手中的斧子落下去。
过了好久之后,杨怀平感觉到自己的心很乱,有太多顾及和放不下的东西,反而没有了落下这一斧子的勇气,生怕自己做不好眼前的这一切。
虽然樵夫所说手起刀落的道理很简单,不过要做到很难,要想做好就更难了。
越想越乱之下,杨怀平将手中的钢斧放到了一边,盘膝坐在地上缓缓闭上眼睛,沉浸心神,使自己心变得平静了下来。
过了好大一会后,樵夫从茅屋之中走了出来,他踱步的走到了杨怀平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嘿一笑道:“小兄弟,不就是砍个柴吗,用的着这么麻烦吗!”
突然,陷入一片空明澄净境界的杨怀平睁开了眼睛,他尴尬的朝樵夫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樵夫从杨怀平身边取过钢斧,然后将柴在木墩子上放好,几乎想都没想,手起刀落就是一斧子,伴随着喀嚓一声脆响,他面前的柴直接干脆利落的断成两截,刀痕光滑,浑然天成,柴夫看着杨怀平幽然开口:“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不就是砍个柴的事吗,砍好砍坏都是个柴,直接手起刀落就完事了,想那么多,心不累吗?”
杨怀平若有所思的从樵夫手中接过钢斧准备砍柴,樵夫却是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我屋子里的黄米饭应该闷好了,你随我进屋吃饭吧,我看以你现在的状态,别说斩三尸了,砍柴都是个问题!”
长出一口气后,杨怀平看了一眼地上的两截刀痕光滑的柴,没有犹豫直接跟樵夫进了屋中。
陈设简陋的茅屋中,一张古朴褪色的桌子上摆着两碗黄米饭,一坛酒,几碟野山菜,以及有点缺口的两个小瓷碗。
樵夫招呼杨怀平做到桌子上吃饭,他朴实敦厚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