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先领军器。”邓山见李定国神色坚决,点头道,“兵刃、甲胄尽快发下去,将士们也好早些熟悉熟悉。”而后他向大营方向示意,“二位将军随我来。”
李定国拱手应了一声,又转头对自己传令官道:“传令,整军,入营!”
“是!”
那传令官跑出一段,带了几名旗兵举令旗挥舞一番,新建迅捷营刚下来船的士卒们立刻在各层军官带领下动了起来。虽然其中还有很多人尚在晕船的不适之中,但他们依旧咬牙迅速列队,一个个站得笔直,纵未配刀枪,却也显出腾腾杀气。
仅不到一炷香工夫,三千人便已结为整齐的四排纵队,跟着领路的破虏营士兵浩浩荡荡地开赴营盘。
邓山看在眼里,倒是略有些吃惊。简单的整队,就能体现出一支军队的训练和纪律水平,眼前这队人马虽比不过破虏营,但却远超普通明军。看来他们在湖广连建战功绝非偶然,难怪圣上会赐名迅捷营,直接归在了破虏营旗下。
开玩笑,历史上就是李定国的这支队伍,仅凭云南一隅之地撑起整个永历朝,和建虏周旋了十六年之久,且一度光复了长江以南过半疆土,且能是浪得虚名的?
更何况这几千将士乃是从李定国、刘文秀麾下反复精挑出来的,几乎可以代表旧式军队的最高水准了。
不过旧式军队仍是旧式,经过先进军事理念训练并装备跨代武器的破虏营就能轻松胜过他们。故而按照朱琳渼的规划,作战理念和训练方面虽一时半会无法提高,却可以先大幅改善迅捷营的武器装备。
江宁大营就在长江边上,李定国和刘文秀跟着邓山纵马而行,不多会儿便至明军大营附近。
李定国四下望去,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江宁处于南直隶腹地,近来也未闻敌军来犯,但明军大营仍是布置得一丝不苟。
外围一共三道战壕,深及一丈有余。车辆在内侧围成圈,大炮整齐架在车后,有炮手一旁待命。甚至四周还搭了数座两三丈高的瞭望塔。而队列整齐,持铳巡逻的士卒更是随处可见。可以想见,便是此时立刻开战,谁也别想袭了明军营寨。
他不禁暗叹一声,如今这位大明天子,不仅用兵如神,杀得鞑虏一路溃败,兼施轻徭薄税,广赈灾民,兴水利,整田亩。眼下大明虽仅复江南半壁,却已显中兴之相,远胜崇祯、弘光等窝囊前朝,若早得如此明君,干爹倒也不必揭竿而起了……
待入了营,几人翻身下马,邓山朝北侧指去,“那便是迅捷营驻地。”
李定国果见那里一片空地,上面仅有数十辆大车以及八九座帐篷,想来便是为迅捷营准备的军器。
邓山头前带路,忽想起了什么,转问李定国道:“李将军,你刚才湖广而来,那边将叛将收拾得如何了?”
“回副指挥大人,郝摇旗最先应何腾蛟召令率军北上。李过、高一功二位将军收住兵马,放其过了通城一带,再自后袭之,与秦将军将其合围在崇阳附近。其后木知事携何腾蛟劝降书而至,郝部即降。
“此外翟督堂的桂军与杨展杨将军的川军围住了长沙。城内刘体仁所部新败,士气不振,只敢闭城死守。不过长沙城高粮足,一时半会却难奈何于他。听闻秦将军已拨了重炮南下,届时必能打开局面。”
说到这儿,李定国微微皱眉,“只是王进才这贼有些麻烦。郝摇旗被围之后,曾派兵向其示警。王进才既不敢与朝廷大军交锋,又不愿归降,便携一万余兵深入湖广西南腹地,沿途劫掠而去。秦佐明将军已率部疾追。”
白杆军列编大明野战军第三营,足见其战力不俗。邓山点头道:“秦将军所部虽仅五千人马,但对付万余乱军应当绰绰有余。”他又笑道,“当初我还想着要去湖广平乱,却不知圣上使了什么妙计,前后不足一月工夫,楚地局面便已大定了。”
李定国赞叹道:“圣上乃尧舜之君,驱虏匡国,天下归心。何腾蛟不过是顺大势所趋罢了。”
一旁刘文秀笑着插话道:“副指挥大人,还有件趣事。蒙正发这厮去与建奴苟合,相约同时出兵攻袭大明,虏酋多尔衮为显诚意,竟还赠了两万石粮草、三万多两白银给何腾蛟。
“蒙正发与押送钱粮的四百虏贼刚入武昌城,万督堂便令人紧逼城门,将其一并拿下。这批粮草倒是方便秦将军清剿王进才乱兵所用了。”
他却不知,这根本不是什么多尔衮大方,而是朱琳渼吩咐何腾蛟的,让他只说粮饷不足,尽管“敲诈”建虏。多尔衮只盼着楚军能多拖住明军一时,只得咬牙拨付钱粮,不过他自己也不富裕,这才没按蒙正发带来的书信上要求的“五万石粮草,十万两军饷”拨付。
邓山也是大笑,“待日后虏贼得知湖广真相,必呕血三斗不可。”
几人说着,已来到迅捷营营区,有军官上前将一册清单交给邓山,敬礼道:“禀指挥大人,迅捷营军器、辎重皆已点齐。”
李定国从后者手里接过清单,就见上面列了马刀、甲胄、火铳、弓矢,乃至军服、皮靴、冬衣、蓑衣、棉被等物。因近来便有一场大战,他思及大明工部缺斤短两的恶名,当下谨慎道:“可否……让末将验看验看。”
“这是当然。”邓山笑着对一旁军官示意,“带李将军清点。”
“是!”
李定国在第一辆马车前停下,有破虏营士兵从车上数十只大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