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道南门的一路上,程处亮都浑浑噩噩的,其实这担心也并非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而是,实在是惊恐于那只凶兽的智力远见。
脑袋里继续为某件事情谋划着,修改了一些少许的计划,但具体的目的还是没有因此改变,甚至于更加明确了。
过了一会儿,终于到了烟雨楼,这时候舞台上的歌姬正唱着自己的那首水调歌头,程处亮站在门口停了一阵,对于依靠自己终于改变的某些事情,心中似是有了一丝恶作剧成功之后的窃喜。
这时候程近走了过来,悄然在程处亮耳边说道:“尉迟姑娘在里面。”
“她怎么也在……”
“不知道,寅时来的,身上沾了血,怕她伤了徐家姑娘,便就一只在门口守着……”
“唔,既然已经过来了,此事便就做个了解吧。”
说着,举步朝着雅间行去。
屋内,尉迟宝儿正盘腿坐在榻上,一脸喜色的正与徐慧谈论着。
“某原以为你会记恨某的,阿娘也这么说,但你如今这副样子,到叫某觉得有些意外了……”
这是,在耀武扬威了么?在下了这样的一个结论之后,徐慧温言笑道:“只是个妾室而已。”
尉迟宝儿轻哼一声:“某是不愿做妾的,父亲说了,若某入了程府,日后定然也是平妻。”也觉得这话似是又炫耀的嫌疑,讪讪笑了笑:“其实若说起来,还是某先看中他的,若非……某才不会与人分享呢。”
尉迟宝儿有着刚烈如火的军伍作风,看似鲁莽实则心细,说话办事儿大抵也带了这样的作风。这点从她当初陷害程处亮这点就能看出些端倪,毕竟用自己名节去逼迫一个人就范,实在是常人难以踹度的计策。
加上他家的势力,凡是长了心的衡量一番也便就答应了,即便如今程处亮看起来犹在挣扎,但似乎这挣扎已经完全没有什么作用了。
至于今日这番说辞……其实仔细想想,大概也有叫她让路的意思。
就是这样了吧,这个女人,才是最不好惹的,怪不得……怪不得他不喜欢。
徐慧的手死死握着,眼中的泪,不自觉便就淌了下来。
她只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固然清高,但小门户终归是小门小户,后宅里的是规矩,正是为她这样的人制定的。
当然,她也有她自己的坚持,徐慧努力的将自己眼泪收回,随即勉励出一个笑容,看着尉迟宝儿轻声道:“我,只是一个妾室而已。”
“你是妻子。”
程处亮就这般推门进来,站在门口用眼神盯着尉迟宝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还有几分厌烦,但更多的,却还是受够了某种事情之后的疲累。
方才那些话他都听见了,也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这时候进来,其实也是经过一番心里斗争的。
如今程家的权势算是不小,但与尉迟家比,还是差了很大一截,当然,他的心里也并非是十分坚定便就不娶她,毕竟事情发展到这步,如果任其继续下去,自己这个陈世美,可能真就提前几百年出现了。
另一方面,尉迟宝儿是尉迟敬德唯一的女儿,娶她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事事都讲规矩,你陷害我,如果是出于喜欢的话,那无所谓,我只会愧疚而不会恼怒,但如今你是什么意思,以胜利者的姿态在他最喜欢的人面前炫耀,这种事,是不是太过火了些。
“你会是妻子,这是我心里早就认定的事情,至于她……”程处亮坚毅着脸色望向一旁的尉迟宝儿,郑重道:“我不会娶,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处亮……”徐慧慌急这站起身子,随即有些焦急的劝慰道,“方才宝儿姐也不是故意说的,她……她只是心直口快罢了。”
“某……”尉迟宝儿忽的呆愣住了,张合这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眼中不觉的有些发酸,心里更是勿地惶恐起来。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程处亮紧握了握徐慧的手,看了尉迟宝儿一阵,随即笑了笑:“慢走,不送……”
尉迟宝儿的手抖了抖,随即轻笑了一声,看着程处亮:“某,某方才只是说说,没别的意思。哦,对了,听说你家要盖房,某,某这些年攒了些钱财,若家里不凑手,明日便遣人送去,还有……还有,某,某这几日在跟阿娘学绣嫁衣,大红色的婚袍,金线勾勒的样式,很美呢,改天某带来与你看看,还有还有……”
她的手越攥越紧,最后,手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了起来,性格如疾风烈火的她,现在却像一只忘了自己是谁的鹧鸪,焦急的四处寻觅着不属于她的东西,甚至于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程处亮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随即猛地闭上了眼:“你……不必如此卑微的。”
待得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尉迟宝儿的脸终于苍白了起来,随即,神情既紧张又焦急:“啊,没事儿的,某……某喜欢这样,喜欢说这些琐事,哦,对了,方才路上遇刺,家里,家里一定等焦急了……某,某走了,下次再去寻你。”
说完不待程处亮回答,便如风一般的穿过程处亮,慌慌张张地朝着远处跑远了。
程处亮皱着眉头听着大门被关上,死死拽着就要追出去的徐慧:“就是这样了……家里容下我们三个刚刚好,再多,容不下了。”
“可……武家妹妹呢?”
“她么?”实在是个麻烦的女人,程处亮心里暗暗想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