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这么个动不动就要你感受一下父爱如山的老爹,也是一件十分凄惨的事情,若非得比喻些什么,那他便如一望无际的大海,着并非说父爱多么博大宽广,而是那海上风浪来的实在太过变幻莫测,教你防不胜防……
程处亮孤独的坐在池塘边,徐慧被他爹接回去了,满心委屈无人诉说,只能是望着院中景致怔怔发呆,不知不觉的,心中忽的有了种“命运多舛”的凄凉感。
野爹岁数太大,这辈子终究是改变不了了,只是若有来生,愿您老一生岁月静好,你我若再重逢,便只握手寒暄,互道珍重,从此江湖路远,永不相见……
就在程处亮诗兴大发,准备吟一首的时候,远处韦侍价婷然走来,见着他来,程处亮翻了个白眼,而后仰趟在哪处,不理不睬。
韦侍价领教过韦挺的“父爱如山”,对程处亮这种感情也算有着切身体会,面含同情的看了程处亮一阵,而后轻声叹道:“闯了这么大的祸,迎来的只是伯父的一顿爆锤,不得不说,程伯伯性情,委实算得上良善了……”
程处亮斜眼瞥着他,眼中露出丝丝同情,断了腿本就已经十分可怜,如今竟然连眼也瞎了,此子命运,委实比自己更加多舛些。
“昨天的事情传的这么快?”
韦侍价呵呵笑了笑,随后坐在程处亮身边,朝他盯了半晌,这才笑道:“昨日我亦在场,只是在门外叫你不应,然后便就再没见着……”
程处亮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个人叫自己来着,随后转头,撇眼看他:“你是……怎么混进去的?”
韦侍价:“……”
还未待韦侍价反应,程处亮便哼声道:“不经我同意自行出府则还罢了,竟然还敢私入禁地,这月的伙食减半,例钱减半……”
韦侍价忽然愣住了,随后皱眉看着他:“我发现你这人不讲道理,我非是卖于你家的奴役,怎的便就不能出府了?况且我入禁园惩罚的也该是官家,你凭罚我?”
“因为我心情不好……”程处亮叹声道:“有意见?”
“……”
听着他说出这毫家主风范的混账话,韦侍价忽觉前途堪忧,俩眼睛发直盯着程处亮,目光很无语,道理这东西……对方这辈子都不会讲了,长声叹气,半晌才郁郁的坐了下来。
见他不说话,程处亮恍然,而后长声叹息道:“看你这副毫无悔过的模样也知惩罚轻了些……”
韦侍价顿时脸黑,双手忽而化掌为拳,又做拳为掌,很想将对方脸上的伤痕弄对称些,半晌后,轻声一哼。
“崔思远死了,你便不打算去看看?”
“去干什么?学诸葛亮哭周瑜?他是周瑜,小爷可不是诸葛亮,没那番怜人惜才的心境,况且我已经又收了……收留了他老婆孩子,还不仁至义尽怎的?”
“人死为大,你便去拜祭又能如何?况且卢家此举分明已是示弱,便就示好又能如何?难不成你真想与氏族不两立么?”
程处亮无奈站起身子,随后用手拍了拍屁股,用一种看傻子似得眼神看着韦侍价。韦侍价眼皮子直跳,对方这种眼神,好像在告诉自己说错了什么,仔细思虑一阵……没呀?
“这位兄台,麻烦你搞清楚,我与非是与氏族不两立,而是与卢家不两立,其余氏族只是被牵连而已,你信不信,明日过后,卢家便就成了街上的臭粑粑,到那时谁还顾得上我这块香饽饽?”
韦侍价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臭不要脸,叹了口气,没理会他右面的话,只是揪着前面的话轻声问道:“罢了罢了,你便是常有理,说不过你。”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只蓝皮小本递给程处亮道:“这是你要的琼州官员名录,大到州府都督,下到县中小吏近皆在册。”
程处亮接过小本一一查看一番,随后疑惑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韦侍价脸色微红,而后轻撇过头,哼声道:“管他怎么来的作甚!多事!”说着起身便就朝远处走了。
程处亮抬头微微瞄了一眼,而后嘴角微勾:“小心未婚先孕,倒时若郡王打上门来,小心你狗头不保!”
“先顾着自己吧……”韦侍价的声音远远传来,程处亮先是一愣,而后心里猛然一跳:“你怎么知道!”
此时韦侍价的身影已然不见,程处亮神色越发慌急,朝着哪处猛喊:“你怎么知道的!”半晌后,才怒声骂道:“韦侍价!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别让小爷知道是你干的!不然小爷抽死你!!”程处亮拿着小本子跳脚高声呼喊,半晌也没人答应,相比那厮算是走远了……
……
……
清河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程处亮身后,并不很高的身子抱着一盏与她差不多高的七弦琴,笑意盈盈的蹲在他身后卖萌。
这副模样似曾相识,当初自家闺女求夸奖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脸上写满了“你快夸我,快夸我。”可就是不说为什么。
你若问她怎么了,她肯定说:“你猜猜……”每天工作累得要死,还得回家对付那个磨人的小妖精,可不猜还不行,人家能在你腰上挂一天,让你睡觉都睡不安稳……
转过身看见清河一脸喜色地盯着他,程处亮下意识的笑问道:“捡着金元宝了,这么高兴?”
话说对平常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毕竟对一国公主这种事儿就显得下作了些,清河有点气闷,嘟着嘴鼓着腮摇头。
“那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