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园中一片死寂,众人呆立院中,谁也不敢轻易大破这番宁静。
程处亮神情恍惚,脸上表情忽而懊恼,忽而愤怒,忽而悲戚,忽而呆滞,好似得了一种不变脸就会死的怪病……
当然,这番表情也是恰好反映了他复杂的心情。
大家毕竟都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勋贵之后,靠着老一辈的情谊与如今这层关系,以后不求什么苟富贵勿相忘,但求以后哪家有难,能帮一把便就帮上一把。
所以平时开个玩笑无所谓,偶尔过份些也无伤大雅。
但你现在就太过火了吧,你们害怕母夜叉就强塞给我,这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你们倒是自由了,可以后我怎么办,家里有个武媚娘就够糟心了,你还强塞给我一暴力女,你叫我这日子怎么过?
此时的程处亮已经预见了以后的热闹生活。
一个败家罗莉,只想着将你钱财换成更多的土地,不问世事的一心只想着,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地主婆。
一个心机婊,每天琢磨着该如何将你的女人全都溺死在井里,等着女人死光了之后……这事儿光是想想都是罪过。
新来这个更厉害,自幼习武,深得尉迟妖精真传,一杆马槊使得出神入化,一身武艺不敢说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但那也是跺跺脚长安城都要颤三颤的狠角色。
日后若是惹恼了,她没准会骑马持槊满院子追杀你,然后在仆役的欢呼声中,将你首级挑在槊上跨马游街……
“这主意——到底那个混账出的?”程处亮朝着众纨绔怒吼,眸子里的神情说不出的绝望与悲伤。
“处亮,莫要激动,我等……今日之事是我等不对,咱们也没想到你真敢……”
见着这次是真出事儿了,长孙冲语无伦次的安慰,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出声劝解又怕激怒他,毕竟这货力气大的厉害,无意间挨上一下少不得要伤筋动骨……
“我……真被你们害死啊!”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程处亮捂着自己乌青的眼睛顿时摊在地上,无奈的对着一众损友,那模样怎叫一副欲死还生。
……
……
程咬金似乎对程处亮的表现很满意,因为在他回到家的时候,便就遇见了那张笑的跟菊花儿似得老脸。
“哎呀!俺家麒麟儿回来了!”
程处亮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眯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确定四周没有伏兵之后,这才疑惑望向程咬金:“爹……你,你不是被气傻了吧?”
程咬金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随后,便就看见那老脸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纹路,不断颤抖了起来。
父子俩于院中互相对视了一阵,随后便听程咬金一声带着浓重山东口音的喝骂了,自院中骤然暴起。
“草嫩娘嘞!看俺不抽死你个熊拼种……”随后便满院子追杀程处亮。
程处亮一边逃命,一边不断的回头给老爹解释:“爹,你听我解释,我真没别的意思……二娘!二娘!救命哇!”
程处亮体力渐渐不支,程咬金朝前一蹿,随后蒲扇般的巨掌朝便朝着他后脑拍了过去。
程处亮这时候正回头观察敌情,正转头见,便见那只巨大的熊掌就朝自己拍了过来……
“知节!”
一句暴喝自院中响起,定睛一看,却是崔氏急冲冲的走了过来。
见她过来,程处亮心中顿时一喜,两步便窜到崔氏身后,一边喘息,一边状告到:“二娘……俺爹刚才语出不逊,赶紧收拾他,省的教坏了四弟五弟。”
程咬金这时候也在喘息着,萝卜粗的手指一边不断笔画,一边瞋目喝道。“不说人话地熊拼种!今日看俺不抽死你!”
程处亮闻言越发惊恐,随后赶紧朝着程咬金赔罪道:“爹,方才是孩儿出言不逊,孩儿知错,爹念在孩儿有伤在身放过一马如何?”
语气很真挚,态度很诚恳,便是程处亮自己听了,也不禁有些感动……
“你下手每个轻重,若真打坏了该如何是好!”
程咬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才哼声道:“再敢又下次,腿给你打断!跟俺来!有事儿跟你说。”
程处亮讪讪答应,随后朝着崔氏施礼感谢,这才颠颠的跟着程咬金进了书房。
“还记得前天认你当义父的那娘俩不?”程咬金的语气很随意,似乎闲聊一般。
程处亮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随后便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斟酌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那日这俩人不是好来头,崔……那什么,死了?”
程咬金沉默一会儿,笑道:“你猜的到准,今早被发现的,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
“畏罪?”
“该是如此,不过具体的大理寺正在查,还没结果,这事儿太蹊跷,这些日子你好生在家里呆着,等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在出门。”
脑子急速运转,程处亮正想着这事儿里面的诸多关联,谁知程咬金忽然道:“方才我已经问过那娘俩了,人是本家逼死的,不过为啥这么做他们不知道。”
“争权夺利?”程处亮疑惑问道。
“俺看着不像,如今卢家家主膝下只有两子,一个是卢思远,一个是卢思途,卢思途乃是庶出,若真是争权夺利,却也不该他来。”
说着程咬金详细的将卢家的关系捋了一遍,他将其中关系理得很清楚,一些细枝末节也为放过。
程处亮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分析依据,却是引得边上程咬金连连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