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宁阳市第一人民医院。
特护病房的会客室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枯瘦的双手拄着一根色泽黄润的手杖。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短发女人,身形瘦削,相貌普通,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干练的气质。
老太太右手边的沙发上,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
而中年男人的旁边,则是一个身穿白裙,气质清冷的漂亮女孩。
老太太年约八旬,布满皱纹的脸上,有着一双饱含沧桑洞彻世情的双眼。从进入会客室到现在,她未曾开口说一个字,只是拄着手杖默默的出神。
蔺学峰的额头现出丝丝汗水,一向挺直的脊背不经意地变得稍稍弯曲。他深知,在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面前,他的家族,他个人的身份都不值一提,现在唯一能够凭借的,就只有厚着脸皮称呼对方那一声‘穆姨’!
蔺青菡明眸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这是她二十四年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对旁人流露出这种软弱的姿态。
任你有家财万贯,却敌不过权势滔天!更何况,自家又是理亏的一方!
“穆奶奶!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认打也认罚,只求您消消气,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
蔺青菡的这番话不仅是姿态极低,更重要的其中发自肺腑的诚恳。
老人看了蔺青菡一眼,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欣赏之意。
蔺家这个大女儿无论容貌气质,还是内涵见识,都属万里挑一的。这一声‘穆奶奶’不但恰到好处地打破了紧张僵硬的气氛,还让她的心肠变得柔软了几分。
沉默了几秒钟,老人终于开口了:“学峰啊,我记得你是属虎的吧?今年,五十了?”
蔺学峰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身体前倾,声音略显哽咽地回答道:“是的,穆姨,没想到您老还记得,我是属虎的,今年整五十……”
面对蔺学峰的真情流露,老人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大院的时候,你才八九岁吧,除了苏家的小子,就属你性子最野了。一晃啊,你的子女都这么大了!”
蔺学峰有些赧然地说道:“前段时间还见过明楼,也聊到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我们确实淘气,父母管不了,倒是多亏穆姨您的教导!”
老人微微一笑:“无论男孩子女孩子,性子野一些,不见得是坏事,但凡事都有个度,野到肆无忌惮,无法无天,那就不好了!学峰,你说是不是?”
蔺学峰心头一紧,连忙应道:“穆姨,您说的是,青柠犯了这么大的错,都是我管教无方……”
老人手杖轻轻一顿,打断了蔺学峰的话,犀利的目光有如实质,反问道:“只是犯错吗?这是犯罪!”
蔺学峰整个人如坠冰窟,心里仅存的一丝幻想瞬间破灭了!
一年前,穆姨最疼爱的孙子叶松直与孙媳儿周洁,一同遭遇车祸不幸身亡。罪魁祸首,就是一名醉驾的司机。
一年后的昨天,他的二女儿蔺青柠醉酒驾车闯红灯,又险些撞上了穆姨的孙女叶兰馨与曾孙女叶一一。
万幸的是,一个小伙子奋不顾身舍己救人,这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是,这已经触及了穆姨的逆鳞。
就在这时,一个小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面露喜色地说道:“病人已经醒了!”
老人顿时眉头一舒,站起身向病房走去。
“这件事,还是听听小伙子的意见吧!”
听到这句话,蔺学峰心中不禁一阵狂喜。老人的意思他听得明白,只要被撞的小伙子肯原谅青柠,那么她老人家也就不追究了!
蔺青菡暗暗苦笑,这位穆奶奶久居高位,积威甚重,三言两语就把父亲敲打的战战兢兢,服服帖帖。
陈想睡了一个没有梦的好觉,当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年轻小护士那张惊喜的俏脸。
紧接着,他又看到小护士一阵风似的跑出房门。
一分钟之后,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拄着手杖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一男两女。
陈想的目光,很自然地被那个美丽的身影所吸引。
乌黑的秀发随意垂在颈侧,清丽动人的娇颜上,一双明眸清如寒泉,鼻梁秀直,粉唇轻抿。在一袭雪白长裙的衬托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冷与骄傲。
这是一个美到极致也冷到极致的女孩。
她的冷傲,似乎可以轻易摧毁任何男人的非分之想,她的意志,坚定的不会因任何人和事而有所动摇。
陈想不由地恍惚了几秒钟,这个女孩明明就在眼前,但他却感觉到彼此之间的距离有一万光年那么遥远!
蔺青菡也在打量着陈想,很普通的一个男人,样貌普通,也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气质。
但是,能够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两个素不相识的路人,毫无疑问,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拥有十分高尚的品格,至少,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的陈想,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弄明白了这几人的身份。
慈眉善目的穆奶奶,是他救下那对母女,不,应该是姑侄的长辈。
中年女人是穆奶奶的秘书。
气宇不凡的蔺伯伯,是肇事者的父亲。
冰山美女是肇事者的姐姐。
看起来,来头都不小!
首先是穆奶奶表示了感谢,并让秘书递上一张只写着名字与手机号码的名片。
“有什么为难的事,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