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八睹物思人,想仔细的端详着儿子,又想再看一眼夫人的手笔,可是眼里竟是泪水,已经模糊不清,忍不住伸手抚摸周四野的头顶,脸上充满了温柔慈祥。
周四野自幼无父无母,只知是师父收养的一个孤儿,他胸口的刺花,从来没有让人看见,陆十八一个外人居然知道来龙去脉,哪里还有假的?眼见他老泪纵横,一双手哆哆嗦嗦,却小心翼翼的,只怕弄痛了他,突然间领略到了生平从所未有的慈父之爱,眼泪涔涔而下,道:“爹???爹,你是我父亲!”
陈大掌柜的突然道:“周师弟,你别受他骗了。这刺花是本门的标记,我们师兄弟都有。”陆十八怒道:“胡说,我夫人的手笔,我认识,我不会忘记。”陈大掌柜的道:“我胸前的刺花,也是贵夫人的手笔吗?”
陆十八道:“你胡说!你胸前怎么也会有???”虽然不相信,却一步上前,扯开了他的前襟,他的胸口上果然也刺了一朵牡丹,和周四野的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陈大掌柜的道:“看见了吗?我从小就有,以前还不知道,看见周师弟也有,才知道这是本门的标记,师父收留了我们,就在我们的胸前刺上了这牡丹。”
陆十八脸色惨白,道:“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我还有???还有???”欲言又止,看着周四野,泪流满面,再说不出话来。
陈大掌柜的道:“莫非你还有记号?怎么不说了?”陆十八哽咽着道:“有倒是有,可是已经没有了,说出来也等于没说。”一会儿有,一会儿无,他心情激荡,已经语无伦次。
陈大掌柜的目光闪烁,道:“为什么?”陆十八道:“因为???因为???”他看着周四野,脸上的怜悯之色,悲愤之情,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述出来。
陆家宝突然道:“因为记号在他的右臂上,可他的右臂已经被你砍掉了,死无对证,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陆十八道:“是,我的儿啊,你真是好命苦啊。”陆家宝道:“无妨,说吧,只要他臂上有的记号,这人身上说不定也有。”说着抓起陈大掌柜的手,捋起他的衣袖。
陆十八微微的摇头,道:“不会的,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他的臂弯内侧二面,各有一粒黑痣,遥相呼应,以手指回摸肩头,二粒黑痣刚好重叠。夫人说这叫二泉映月,是大富大贵之像,天下间独一无二。”
陆家宝捋起陈大掌柜的衣袖,果见他的臂膀上有黑痣二粒,将他臂膀曲起,几乎重叠。陆十八看直了眼睛,道:“原来我看花了眼,你才是我的儿子。”
陆家宝道:“这可说不准,周四哥,你是不是也有同样的二粒黑痣?”周四野喃喃的道:“几乎一模一样,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子?”
陆家宝道:“陈大掌柜的,这不会也是同门的标记吧?”陆十八道:“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多的巧事,太不可思议了,不可思议???”
陆家宝笑道:“不是不可思议,是薛白衣有意而为之。他喜欢我外婆,就弄了一群女子在身边,将她们改刀成外婆的模样,各个年龄的都有,他喜好弄假成真,就是这么一个有病的人。”
陆十八道:“如此一来,他二人谁是我的儿子?”陆家宝道:“他们也许有一人是,或许都不是,薛白衣已经死了,这个秘密,谁也不知道了。”
陈大掌柜的笑道:“我师父天纵神人,行云布雨,料事如神,岂是你们凡夫俗子所能预料?”突然间心中一动:“师父只说我姓陈,也是无父无母,可我到底是谁的儿子?我是不是陆家的子孙呢?”一时间不由的呆了。
陆十八心中本来就是气苦,听他冷嘲热讽,怒道:“你???你说什么!”忍不住举起手掌,要打他一耳光,想起他或许是自己的儿子,不由长叹一声,有气无力的放下手来。
陈大掌柜的呵呵冷笑,道:“打啊,你打死我好了。”陆十八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知道他已经深受薛白衣的影响,一时也无法转变回来,只得苦口婆心的道:“薛白衣是很有才华,可他人品不怎么样,被我逐出药王门,他一个弃徒,心怀叵测,也佩担当神人二字?”
陈大掌柜的道:“都是因为你,心胸狭隘,嫉妒人才,逼着师父立誓,终身不能回药王门,让他老人家无家可归,成了孤魂野鬼。”陆十八道:“我要是心胸狭隘就好了,当年就不会手下留情,留下他的狗命,留下了祸根。”周四野听他辱及师父,心下大恼,说道:“你现在心胸狭隘好了,立即杀了我,我不听师父的坏话。”
陆十八一怔,已明其理,道:“你对他倒是敬重的很,连一句坏话也不想听。呵呵???可你想过没有,你要是我儿子,就是他偷走你,让你受尽苦头。”周四野踌躇不答,心想不假,如果自己真是陆家大少爷,就是薛白衣害自己自小失去双亲,过着孤苦无依的日子,可是薛白衣抚养他长大成人,心中偏偏恨不起他。
陆十八道:“好吧,我不骂他了,咱们就事论事,你们听一听他是何等样人,值不值得你们拼命维护他。”陈大掌柜的道:“我们又不知道,就怕你胡言乱语,故意说些谎话。”
陆十八叹道:“我已经快八十了,没有几天活头了,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信不信是你们的事。”陈大掌柜的道:“是真是假,我们也不是三岁孩子,自然晓得对错。”
陆十八道:“我太傻了,见他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