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土文秀的夫人在自己面前只是一味哭泣,秦良玉则是有些为难。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妇女流眼泪。
尤其看见这么个衣着简朴的软弱妇人弓着腰颤着身子捂脸抽泣,她坐在旁边,一时间也是感觉局促不安,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魂穿以来,秦良玉最最尴尬的就这会儿了,比刚知道自己是女孩儿的时候都尴尬。
幸亏自己现在也是个女儿身,否则这土夫人的哭声被街坊邻居听去了,还以为自己是个不良少年上门欺负人家小寡妇呢。
又硬着头皮好言宽慰了几句,秦良玉站起身来,
土夫人抿了抿有些凌乱的鬓发,蹲身福了两福。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秦良玉尴尬的敷衍了几句,然后逃命似的离开了土文秀家。
了却了一桩心事,腾出双手来,她要准备处理那些商人们了。
离开了土文秀在太原的老宅子,秦良玉的下一站是山西巡抚治下的牢房。
跟着李如松出兵宁夏之前,她曾经带人抓住过一个走私的商人,这次回来,秦良玉打算先进一步再审审这个商人,争取“筹措军饷”之前,准备的更充分一点,不打无准备之仗。
没成想,计划没有变化快。
牢头看这么多当兵的气势汹汹的来到牢房门口,先一步就被吓破了胆子,一听他们是打听前个月被逮捕的那个商人,更是摆出一张苦瓜脸,唯唯诺诺的说道:
“那个人早就被放了……”
“什么?”站在秦良玉身后的卢锡文当下就怒了。
他可是担着风险辛辛苦苦卧底几个月才抓到的这个走私商贩,轻飘飘的就给放了?
这人脾气本来就急,此刻更是火冒三丈,气都不打一处来。
这些士兵也都是之前跟随秦良玉费尽周折抓走私犯的,听到这答案也都是一时不忿,嚷嚷了起来。
这牢头平时在监狱里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可现在面对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们,他也立刻毫无节操的变成了软脚虾,连带着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军爷,真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啊……”
秦良玉摆了摆手,制止了士兵们的躁动。
看来这事儿比想象中还要复杂不少,不光要收拾这些客商,还得把山西巡抚这个情况也计算进去。
“先回去待命!都歇歇脚,明日一早去李总兵府上再做商议。”
其余众人虽然心里有气,但秦良玉已经下了命令,也只能怏怏的散去了。
秦良玉便只领着副手卢锡文一人回到了李如松府上
坐在院子里喝着清茶,看着院角处的岑天巨树,她心里有了个主意。
临别前,为了秦良玉行事方便,李如松又把自己的腰牌给了她。
再说了,李府上上下下也没人不认识这位秦姑娘,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二天一大清早,秦良玉把一个写好的名单分发给了李如松府上的家丁们。
让他们去请这些客商们今日晚间来李如松府上一叙。
傍晚,天色刚刚变暗,客商们便乘着轿子带着礼物来到了李如松府上。
邀请的名帖是用李如松的名义发出去的,看到端坐在堂屋中央,等待他们的只是一个少女,众人先是一阵愕然。
“李总兵现在奉旨进京面见天子去了,临行前,他特意嘱咐在下,回到太原替他款待慰劳诸位乡绅名流,还望大家赏脸,不要让在下难交代。”
一个姓范的客商谄媚的笑道:“素闻秦将军大名,听说这次在宁夏又是建有不世之功,那我等便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一面笑吟吟的在座位下摆坐下,一面继续说道:
“在座各位的名帖也都已附在外面的那些孝敬上,宴会之后由灰布盖着送到秦将军住处,还望大人笑纳。”
其他几个客商也紧着组下,点头附和道:“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秦良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嗯……我以前对待各位多有不周,那也是奉命行事,希望诸位不要见怪。”
众客商一听这话,表面上虽然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可心里都是乐开了花。
来之前,他们自然都是提前通过气的,听说这个姓秦的女将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冷面人。
而且面慈心狠,随随便便就把他们的一个同行给打掉了下巴,还顺带着好几颗牙,饭都没法吃,只能喝稀的。
眼下,见她竟然也是如其他人一般心安理得的收了孝敬,便顿觉心里安稳不少。
既然拿了钱,那就说明都是一样的,当丘八卖命还不是为了钱权二字,这女娃也不例外嘛。
什么女罗刹,看来明显是以讹传讹,不靠谱。
这“少女”将军穿着一身男子便服,头戴网巾。哪儿有其他军官那样的威严和肃杀。
说话间,提前备好的酒菜就上了席。
这些客商也不似一开始般的局促,一面动筷吃着,一面随意闲聊,很是放松。
看着这些客商们,一个个的都是人模狗样的,秦良玉心里泛着恶心,不过她还是打算先礼后兵。
秦良玉本人是不饮酒的,看着众人酒过三巡之后,便淡淡的道:“不瞒诸位,此次回晋,良玉还有一事相求,宁夏之役,我军虽然得胜,但亦有些损失,边疆不稳,我山西自然也无法置身事外。还请各位出出力,为国分忧才是。”
“那当然了,为国分忧,乃是我等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