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扫量了一遍这院子里的尸山血海,李如松和李宁都是骇然不已。
整个小院之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跟地上散落的酒菜香气掺和到一起,一种诡异的组合,更加的难闻刺鼻。
绕是李如松这样见惯了沙场残酷的人,也感觉到胃里一阵抽搐翻腾,很不舒服。
“这个人是谁?”
李如松指了指几米远的地方,那里正躺着一个被斩断了双手的屠夫模样的蒙古人,兀自在呜呼哎呦,扯着嗓子嚎叫个不停。
秦良玉刚要回答,却发现喉咙里干涩的不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毕竟从来到了哱拜的宅子她就滴水未进,这又是宁夏的六月天气候,干燥炎热,此刻嗓子眼儿就跟冒烟了一样。
站在一旁的李宁眼疾手快,赶紧卸下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接过水壶,秦良玉咕嘟咕嘟喝了半壶水,长出了一口气,方才轻松了许多。
“这狗东西是哱承恩,我把他一对蹄子给剁了。只可惜了那姑娘……混乱之中,都没看到怎么样就死了……”
李如松不知道秦良玉口中的姑娘是谁,听到这人便是贼首哱拜的亲儿子。
一个眼色过去,立刻几名亲兵立刻围拢上去,捆猪仔一样把哱承恩捆了个严严实实。
李宁蹲在一旁,顺便观察了一下秦良玉腹部的箭矢:“这箭伤没有伤到要害,现在先不要拔出来。”
秦良玉并没有回答这些,只继续道:“哱拜和刘东阳躲到后院去了,他们人太多了,我没能杀了这两个人。”
“我知道了,宁夏城已破,现在他们是插翅难逃!你先回营休……”
李如松正待要招呼几个人来把秦良玉抬回营地,却看到秦良玉用力挥了挥手。
“不!我得亲眼看着这两个狗贼束手就擒!”
一时激动,难免血流加快,伤口吃痛,秦良玉又粗重的连喘了几口气。
李如松怕秦良玉受伤之下,再一着急再血气上涌,伤口渗血,只能点了点头。
“对了,这群叛军自己火并起来了,你也看到了……”秦良玉猜测李如松等人对这会场内的情形应该是懵逼的,便缓缓解释道。
“哱云被我杀了,汉军副总兵许朝,左参将土文秀也都死了……”
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点了一下这二人的尸体。
许朝自不必说,被哱承恩从身后偷袭而死。
土文秀则是没有挡住哱拜召唤来的弓手齐射,身上中了三五只箭矢,然后力战而亡。
“助我军打开城门,土参将起码应该算是功过相抵吧。”李如松点点头,
秦良玉吃力的重新站起身来,低头检查了一下伤口。
“咱们到后院看看去吧。哱拜和刘东阳应该都在后院里了。”
几人正待要向后院走去,一个李如松的亲兵紧赶慢赶的跑了过来。
“已经找到贼首哱拜了,现在他正躲在后院一间卧房里。”
众人也不再犹豫,越过前院和堂屋,走向了后堂。
一座不算大的卧室,外面早已被层层包围。
士兵们立起盾牌,李如松站在人墙之后,冲着屋里大喊道:“哱拜,事已至此,我劝你还是出来投降吧,免得再添伤亡!”
屋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自然也没人回应李如松。
几人面面相觑,正在怀疑时不时人给放跑了的时候,小屋内传来一阵哀嚎。
那声音,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这是天要亡我啊!”应该是哱拜的声音。
秦良玉听见这话就来气,直接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说天要亡你?我数三下,你不开门投降,我们就冲进去了!”
说着,秦良玉一个眼色,示意火铳队做好准备,等她数完,直接把这个房间打成马蜂窝再说。
突然,一阵焦油的气味,紧接着,那件屋子由内向外燃起了熊熊火焰!
火势蔓延极快,显然这哱拜是提前在地上倒了油了。
烈焰焚天,时不时的能听到房间里面传来阵阵哱拜的嘶吼。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看着满天火焰吞噬了一切,秦良玉感觉一阵疲惫涌上身来,似乎突然之间,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
闷声不响的倒了下去。
等秦良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木板床上了。
她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婀娜背影,还有另外一个熟悉的人。
“大夫,除了外伤之外,可能她这里还受了点伤……到时候你也好好给诊治诊治吧。”
李如松害怕吵醒了躺在床上的秦良玉,一面用极低的嗓音说着,一面还用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脑壳。
这女大夫心领神会,做了一揖。
回想起在哱拜宅子里的时候,这丫头说自己还要娶媳妇呢。
左思右想,李如松只能用“她当时脑壳也受过伤”来解释了。
本来已经躺下的秦良玉还是听到了模糊的几个字,反问了一句:“哪儿还受伤了?”
正在说话的两人都是一惊,女大夫赶紧转身过来,检查秦良玉的伤口。
“没有,你听大夫的吧,我按照你的要求,跟大夫说呢,一定要尽全力抢救你。”
说完,李如松便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落荒而逃。
听着李如松已经出门走远,秦良玉努力睁开眼,她能感觉到自己箭伤还未做处理,看来自己并没有睡太久。
坐起身来,低头一看,腹部的箭伤只剩下了一个断掉的口,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