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四年的夏天来的特别早,这才刚刚过四月份,天气就热的厉害。
甚至在个别闷热的晚上,都能听到知了开始吱吱叫了起来。
而且还不下雨,干热干热的,反常的很。
与孙承宗的茶社一别后,戚府旋即又回复了往日的平静,从此再也没有人上门来叨扰。
小院里,肃静如常,继续如同军营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仅有的一些高几度声调,也都是来自于秦良玉和小蔡这两个豆蔻少女的叽叽喳喳声。
“一年三百六十天,多是横戈马上行”的戚继光也终于获得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宁静。
徒弟已小有所成,她自己也勤奋上进,除了兵法韬略尚需实战来磨炼外,剩下的就看这丫头自己的悟性了。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便是这个道理。
没有外事纷扰。
戚继光可以安安心心的潜心书写自己的第二部兵书。
在这部书里,他打算将自己抗倭十余年的经验和教训总结出来,以备日后不测。
之所以这本放在后面写,主要是因为倭寇侵扰大明朝已经成为了历史。
近十余年来,海疆平静,倭寇早已不见踪迹。
因此戚继光写作此书,出发点只是将自己的所感所思做个记录而已。
他并不能预料到,数年之后这本兵书在壬辰倭乱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除了咳嗽肺病没有见好,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人们期待的方向发展着。
蓬莱县衙里。
孙知县正忧心忡忡的看着朝廷派发下来的最新邸报。
这位知县已年仅五十,官职虽然不高,不过为人公道,担任县令期间,秉公办案,清正廉明,算得上是一个好官。
邸报上的有一条内容让孙知县坐卧难安。
蒙古的鞑靼部落又南下侵扰了。
大明自成祖迁都北京以来一直深受北方游牧部落的侵扰之苦。
尤其曾经有两次进攻都已兵临城下,逼得朝中发出勤王令了,实在是凶险异常。
第一次是土木堡。
第二次则是发生在嘉庆朝的庚戌之变。
嘉靖二十九年六月,俺答率军侵犯大同,大同总兵和副总兵全部力战而亡。
而通过贿赂权臣严嵩而得以任职宣大总兵的仇鸾则是手足无措,惶惶不可终日。
他以重金贿赂俺答,使他移掠他塞,勿犯大同。
八月,俺答移兵东去。
他去了一个仇鸾做梦都没想到的地方。
北京。
八月十四日,俺答率大军入古北口,杀掠怀柔﹑顺义吏民无数。明军一触即溃,因此俺答得以长驱直入内地。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抵抗的俺答甚至于通州一带安营扎寨,不打算走了。
京师戒严。
自土木之变以后,京师百年无警,又加之嘉靖皇帝忙于修仙,因此朝政荒芜。
如今俺答突然兵临城下,朝野上下一时极为震恐,手足无措。
当时京师兵籍皆虚数,禁军只四五万,半为老弱,半为内外提督大臣之家役使。又缺少战具甲仗,战斗力很差。
嘉靖皇帝万般无奈,只得紧急募集兵民及四方应举武生守城,并飞檄召诸镇兵勤王。
九月十八日,大同﹑保定﹑延绥﹑河间﹑宣府﹑山西﹑辽阳七镇兵先后至。
然而让嘉靖皇帝失望的是,明朝援军虽有五万余人,但皆恇怯不敢战,又缺少粮饷,因此都按兵不动,没人主动出击。
不得不说严嵩说话还是管用,嘉靖竟然又任命宣大总兵仇鸾为平虏大将军,总领诸军。
而这仇鸾也真的不负饭桶之名,他虽然御敌不力,可骚扰百姓却很有一套。
他指挥下的七路大军不敢杀敌,却忙着杀良冒功,欺侮京郊的百姓。
一时间,民苦之甚于胡虏。
而当时的权臣严嵩也里应外合,要求诸路大军坚壁勿战,听凭俺答兵在城外掳掠。
此时,俺答兵自白河渡潞水西北行。
十九日至东直门。
二十一日德胜门﹑安定门北,沿途民居房舍皆被损毁。
内阁首辅严嵩给出的御敌总方针是四个大字:饱敌自去。
说白了,就是蒙古人抢够了,就会走了,不可能一直在京郊待着。
事情也确实如此,大肆劫掠一番后,看了看高耸巍峨的北京城墙,俺答放弃了。
庚戌之变结束后,嘉靖皇帝也意识到了京城防务之空虚。
便着手开始修建北京外城,设置了一个全新的职位,蓟辽总督大臣,下辖蓟州﹑保定﹑辽东三镇,分设总兵,拱卫京师防务。
而且他更是以此视为奇耻大辱。史载嘉靖皇帝从打此事之后,最厌见‘夷狄’这两个字。
批阅奏章之时,每次写到‘夷狄’二字必定写的极小。算是用自己的方式出了一口气。
当时俺答扬鞭于京郊,一位年仅二十二岁的武举应试者,毅然要求从军出征,上阵杀敌。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并非只是意气用事,要逞莽夫之勇。
他奋笔疾书,须臾之间便写作了一篇御敌之策。
心怀家国,腹有雷音,下笔凶狠。
青年把自己的满腔热情满腹才华都倾注于笔下,结合在登州几年的见闻感受,把明军的软肋一一指出,并逐一提出对策,又针对蒙古骑兵的作战特点写下了排兵布阵防守御敌的计谋对策。
这就是在军事史上名传千古的《备俺答策》。
这篇文章被时任兵